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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暄琐话]学历趣谈
作者:陈 章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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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取得天下后,为了让他的儿子李治(高宗)接好班,请了不少饱学之士给李治上课。不料却是旁边一位小女子学会了抓纲治国。高宗执政不久便大权旁落,后来那女子干脆自立为帝,将大唐天下改为大周了。论治国平天下的学历,唐高宗要说多高就有多高,谁想到竟不如一位姓武的旁听生。
       宋朝有位大词家,曾于万马千军中取叛将首级,曾为宋孝宗上呈过一系列军政方略——《美芹十论》。货真价实的文武全才。但同僚们还是瞧不起他,说他不是进士出身。他对此不屑一顾:“进士算什么,不过二百青蚨耳!”青蚨,就是当时的铜钱。他的意思是:我只要花二百铜钱,到书肆里买几本四书五经和八股范文,随便翻翻,考个进士,不过如探囊取物。今天,我们读着“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和“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等慷慨苍凉词句,谁会计较作者是否进士出身?
       1926年,梁启超向清华大学校长曹云祥推荐陈寅恪为国学研究院导师。曹问:他是哪一国的博士?梁答:他不是博士,我也不是博士呀。曹说:你著作等身呵。梁说:我的等身著作,不如陈先生一篇几百字的论文。在梁启超的极力推荐下,没有博士学位的陈寅恪终于出任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导师。今天我们都知道,陈寅恪的学问,岂是一般博士所能望其项背的。
       梁漱溟是个考不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24岁那年却被蔡元培礼聘为北大哲学讲师,学生中有胡适、冯友兰、朱自清、顾颉刚……
       文学大师、文革期间为避祸而著《中国服装史》的沈从文的学历是:初小毕业。
       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美国作家福克纳的学历是:高中肄业。
       解放后中国北京有位中学校长,写信给他的朋友、厦门大学校长,向他要一位优秀的数学系毕业生去当教师。大学校长根据他的要求推荐去一位。按理,以大学数学系优秀毕业生的学历,当一名中学教师完全胜任,谁知教了一学期,校长、同事、学生都不满意。中学校长写信给大学校长,说你推荐的教师不行,根本不会教书。大学校长连忙复信:你不要,请给我送回来。后来,这位不受欢的教师在一间6平方米的斗室里,用成千上万张稿纸,做出了以他学历很难做到的事情: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中的(1中2)。即;任何一个充分大的偶数,都可以表示为一个素数加上最多是两个素数的乘积,距摘取那颗数学史冠卜的明珠(1+1)仪—步之遥,令世界上不少数学博士瞠口结舌,无不由衷赞叹他的“陈氏定理”。
       “白卷英雄”张铁生上大学那午我中学毕业。本来已领到一张盖着学校革委会大红印章的毕业证书。不料—卜多年后,有关部门规定,1970-1980年中学毕业生要经补考,才承认学历…当时我一来觉得自己老大不小了,二来一看那些主谓宾、XYZ就头皮发怵,再说英语也只会三句:毛万岁,林健康,阶级斗争不能忘。故未去参加补考,一直以小学毕业学历在单位混饭。与宋朝那位大词家一样,长期备受领导和同事瞧不起。直到最近才得以扬眉吐气,趾高气扬一阵:今年国庆,我在报上发表“七绝一首”:国庆到来喜洋洋,五湖四海红旗扬,迎接党的十六大,全国人民斗志昂。领导看到后,拍着我的肩膀说:不错,不错,陈章,人不可貌相,你还会写诗呀咱学成才,自学成才!我听后暗自庆幸:当年若是去参加补考,用毛主席的话说,无非是抄一遍,弄回一张中学毕业文凭,今天,能被领导视为高尔基、华罗庚、高玉宝一流人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