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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真半幻]白日做的梦
作者:张雨生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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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白日做梦。中午峰了一会儿,居然进入了梦乡。这梦不荚,我这个儿不做噩梦就算不错。平生无好梦,枕上岂结缘?张生非卢生,醒眼过邯郸。只是这梦有点意思,不能做了白做,白日梦更难得呀。下午两点醒来,还记得清清楚楚,赶忙找出笔来,把它记了下来—— ’ 上级发下来一张表,说是每个领导干部都必须填写。内容有两项:一是现在所任的领导职务;二是不任这个职务之后,还能做什么非领导性质的工作?说白了,就是让各人自己讲:你不当官还能干什么?第二项有注明,能做什么,要写明理由,越具体越详实越充分越好。理由不足说明“能做”,不要填写,填了也不算数。能填多少就填多少,不受限制。没有内容可填写的,就空着。
       这张表真新鲜,从来没有填写过。我认真想了一会,严肃地写上:
       当教授。我在陆军学院教过8年书,有抗日战争那么长,多次被评为优秀教员。虽然普通话讲得不够好,带有浓浓的“黄梅腔”,但如今黄梅戏时兴,“树上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学生们听了,说是“董永调”,能明白。我嗓门大,在两百多人的阶梯教室里上大课,用不着扩音设备,语言不失真。上大课之前,我常常宣布,愿听的就听,不愿听的趴在课桌上睡觉,厌烦的可以自行离开教室。结果,睡觉的有,离开的还不曾见。
       当编辑。我任过《杂文芥》、《菖蒲》两家杂志的主编。参与过《杂文报》的创办,曾挂名顾问,又不顾不问,但一直是它的忠实读者和热心作者。近时,应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之邀,参与创办半月刊《纪实》。这么填写,似乎成了履历表,不如此,又怕理由不充足呀。还要做点注明,我只适宜编群众性的学术团体的刊物(大陆目前没有私企刊物,更没有同仁刊物),宽松一些,自由度大一些,多说点真话、实话,不把作者的稿件砍来削去。
       当半个自由撰稿人。只敢说半个,是因为仅靠着稿费,只能养活自己,不能养活一家。大陆作协里的专业作家,只靠稿费生活的,不知有没有千分之一。都是拿着全额“工资”(这儿一定得打上引号),外加全部稿费。有人说稿酬太低,实际上,卖书稿,卖电视剧本子,卖歌词,早就市场化了。我如果挤进这支队伍,也靠纳税人的钱养活着,于心不忍。朋友介绍加入作协,我很是惭愧,一直不敢填写那张表。半个自由撰稿人之外,还得干点别的,挣钱过日子。
       目前能做的事,就这两个半……
       一觉醒来,觉得让填写那样的表有些荒唐,这是哪儿与哪儿的事。不过,我填写的这些内容却不怎么荒唐。我被免职之后,所做的事就是这两个半。只是顺序得倒过来,最多的是爬格子,其次是编刊物,再次是到某学院讲座,题目是《旅游与文化》。
       之所以说这个梦有些意思,是觉得干部管理部门,真不妨掌握这么一张表。除当官外还能干什么,是不是领导干部素质的一个重要方面?我看是。如果一个人除了当官,别的什么也干不了,又说他的素质有多高,这在今天的时代,恐怕没有人信吧。社会上已演绎出各种民谣,讥讽某些领导干部只能当官,别无能耐。听着这类民谣,还真叫一些人不舒服。可惜的是,把这当作一种素质,虽然早进入了群众的视野,但没有进入干部管理部门的视野。
       上级不要这张表,领导干部的心头也应该装一张。自问自测一下,自己不当这个官,还能做什么?心头有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能当科学家搞科研,能当工程师搞建筑,能当律师搞普法,那就好得很。有一技之长,能做熟练工,能种大棚莱,能做街道治安工作,能搞文明宣传,做个普通劳动者,做个有益社会的人,同样也不错。这么着干的人,无案牍之劳形,无会议之无聊,更活得有滋有味。
       只是有些人很苦涩,让他填写这张表,、还真的没有内容。有的天天喝酒,据说能达到品酒师的水平。有的夜夜泡歌舞厅,据说练得比歌星也不赖。有的飞东飞西飞南飞北,据说手提包里只有一本《行者无疆》。下台后,酒厂、歌舞厅、导游团真的能聘用,那也不能说不是一项技能。只是自个儿把它填写在表上,再摸摸心头沉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