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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现实]从虚幻的精神按摩中清醒过来
作者:杨耕身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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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观点被普遍认同:中国学生的数理化成绩要比同龄的美国孩子好,中国学生基础知识要扎实得多,只是创新能力差卜些。然而在11月8日《中国青年报》上,世界公认的近二孝十年来最有影响的数学家之一、 1982年曾获数学界“诺贝尔奖”——菲尔兹奖的国际数学大师丘成桐对这种观点毫不客气地泼了冷水:“这都是多少年来可怕的自我麻醉!我不认为中国学生的基础知识学得有多好!”“美国学生的基础知识绝不会逊色于中国学生,相反是要强很多。”
       就像杨利伟太空归来后,坦诚地告许大家在太空没有看到万里长城一样,丘成桐也以他在哈佛大学的亲身经历和真切感受,“毫不客气”地向我们道出了中外学生并无明显肖贤智愚之别的事实。这可真叫人惭愧:原来人家并不比我们笨,我们也并没有特别的聪明;原来我们中国学生念,的功课,人家国外也都是要学的,而且学得很灵活,绝对不是像中国那样填鸭式地教;原来我们引以为骄傲的中国孩子之所以能在数学“奥赛”上年年丰收,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些选手都是层层选拔的,并在赛前经过了严格的强化训练,带有明显的应试教育痕迹。而在国外,参加“奥赛”是自由的,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重视,组织得这么好。
       不论是杨利伟,还是丘成桐,他们当然只是说了他们认为是真的话罢了,这在有些人那里或者会被认为还有待商榷。但是好在,这些真的话不是说与他们听的,而是说与郎些尚能明辨一些是非的人的。西点军校没有雷锋像,我们也并不比其他的国家地大物博,也并不见得有多么优越。但能明辨是非者,如果在此之前曾经有过一些沾沾自喜或妄自尊大,现在需要醒悟过来了;也早该醒悟过来了。
       固然,仅仅是能否看到长城,或者显摆一下到底谁家孩子更聪明,甚或是非得强辞夺理地说自家有多么优越,进而获得一些自足的喜色,可能也无伤大雅。怕只怕这样说得多了,说着说着连自个儿也相信了,以为确有其事。更可怕的是把它们当成了自个儿的功劳,以为可以彪炳千秋,或视为了“传家宝”,让谬误传之久远,以致荼毒子孙。一则真相到底是怎样的,终究有大白的一天,到时未免让人感到些“欲盖弥彰”的意味来;二则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难免不会让人笑话,反而让自己难为情。
       中国人一向笃信“娃是自己的好”,一向也是有着以我为中心的传统的。不妄自菲薄,当然不错,但是如果背离了事实,闭着眼睛地夸大其词或夜郎自大,满足于一种虚幻的精神按摩,倒会反衬出内心里巨大的贫困来。丘成桐所指“这是我们多少年来可怕的自我麻醉”是很独到的,这种自我麻醉其实就是一种另类的宗教。马克思说过:“宗教是人民的鸦片”。法国的维尼则说:“世人莫不吸食精神鸦片,以谬误信仰自醉。”暂时的精神兴奋终究无法治愈现实的贫困,反而加剧着我们的困境。
       地球已变成了一个村落,世界都一体化了,中国也早已不再闭关锁国,并且在以一种积极的姿态融入到世界的潮流之中。我们的心态,也要与时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