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之在诗,如水中盐、蜜中花,
无痕有味,体匿性存。
——钱钟书
诗歌描写的对象不外抒情、写景、叙事、说理四大类。抒情、写景、叙事都可自成篇章,唯独说理较难。它要借助于抒情、写景、叙事的功能,使“理”有所寄托。钱钟书指出:
徒言情可以成诗:“去去莫复
道,沈忧令人老”,是也。专写景亦
可成诗:“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
禽”,是也。惟一味说理,则于兴观
群怨之旨,背道而驰。乃不泛说理,而状物态以
明理;不空言道,而写器用之载道。拈形而下者,
而明形而上;使寥廓无象者,托物以起兴,恍惚
无朕者,著述而如见。
这番话指出了说理同言情、写景的重大区别,必须用具体可感的“物态”、“器用”(形而下者),借助于事物的形象特征,去说明抽象恍惚的道理(形而上者),把说理同写景、咏物、抒情结合起来。构成情理交织、景理相融、即事言理等多种说理的方式。
一、融情入理,情理合一
情与理有着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情理难以分开,从情与理的比重和表现的隐显,歌词大体可分为“外理内情型”和“外情内理型”两类。
所谓“外理内情”,是指主要以说埋的形式出现,在理的背后让人感受到巨大的情的冲击。融情人理,理中见情,这种理实为情的凝结,情的升华,既有理的逻辑说服力,又有情的艺术震撼力。请读倪音海的《什么是祖国》:
不必用古老的语言堆砌长城的威严,/燃烧
的烽火熄灭已久远;/不必用冷却的情感赞美黄
河的波澜,/肆虐的洪水已几度成灾难!
啊!祖国是冰雪冻不死的花,/祖国是狂风
吹不翻的船,/祖国是大地不朽的春天,/祖国是
船夫不沉的信念。
这首词仿佛在向人阐释对于“祖国”含义的理解,凝结着沉重的历史感。它告诫人们不要再去沉缅于祖国往昔的荣耀,应当正视严峻的现实,这种“理”正是建立在对祖国无比热爱的情的基础之上,是在激情大海中飘荡的一叶理性风帆。
叶嘉莹曾把诗人分为感性与理性两类,她认为“对于自己的感情有一种节制,有一种反省,有一种掌握,有这样的修养的能力,这是理性的诗人。”对于词人来说,应当说大多属于“理性诗人”类,因为词人比起诗人来,其“自我”表现要受到多重约束,整个创作过程中,逻辑思维时时闯入,感性受到理性的干预和冲撞。故歌词中的情,多为合理之情;歌词中的理,多为含情之理。正如陈侣白所说:“一个词家,不但应是‘情种’,同时还应是哲人,不但应追求感情的浓度,还应追求哲理性的深度,使歌词既燃烧着炽烈的感情之焰,又闪耀着睿智的哲理之光”。这在当代的歌词创作中,应当成为一种高品位的审美追求。事实证明,那些一味抒情,浓得发腻的流行情歌,远没有理中蕴情、情理交织的词更耐人品赏。且看邢籁的《完整》:
都说你我很不相同:/一个是耕耘的牛/一
个是自由的风,/一个似岩石、似苍松,/一个如
诗如梦。
都说你我很难相近:/一个朴实得像土地,/
一个飘选得似白云,/一个拥有大漠的深沉,/一
个散发绿洲的清新。
其实我俩如此相亲,/相同的心地相同的追
寻,/相同的感觉溶在一起/构成一个完整的生
命/完整的人……
这首情歌,解答了一个人生中常见的爱情难题:个性气质迵然相异的人,倘能求大同、存小异,就完全可以相亲相爱,相反相成,彼此互补,正好“构成一个完整的生命”。
一般说,表达人生哲理的内容同人之常情相结合,较为自然,而揭示一些带有阶级性、政治性的道。理,就比较困难。“理”的概念性很容易淹没了情的真实性。不过,这类题材并非禁区,石顺义的《士兵的渴望》就是一首这样的佳作:
不是所有军人都创造辉煌/不是所有士兵
都留下悲壮/在没有硝烟的日子里/我们毕竟也
很平常。
莫怨许多鲜花都捧给歌星/莫怨许多姑娘
都迷恋厂长/在和平鸽飞舞的年代/我们也许被
人淡忘。
啊,从军原不是为了功名/当兵也不是喜欢
打仗,/假如有一天生活真的忘记了士兵/那将
是士兵最大的渴望……
作者以军人的理性去宁息情感的波涛,以朴实的语气道出了当今时代军人心中的不平衡,同时,也充分显示出我们人民战士的崇高理想和远大胸怀。
所谓“外情内理”,则是以抒情形式出现的说理之作。这类作品本来就是抒情诗之一种,作者动机原在于抒情而非说理,但因其情往往经过智慧的过滤,理性的沉淀,加上作者高超的技巧,遂使情中蕴理,情理交织。这理是隐藏于情后面的,又是渗透在情深处的,这是创作难度相当大而审美价值叉极高的一种说理抒情诗。且看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
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
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元宵观灯词乍一看去,纯是一首民俗化的恋情词,丝毫未露说理的痕迹,也许词人自己也并无说理的意图。然而,我们读完最后几句,总觉得言外有意,值得品味。“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种情景人们在生活中不是常常会遇到么?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遇而不可求,这是最容易联想到的道理。倘若再细细揣摩,这未尝又不是一种美的形态:淡雅。素朴,不显山露水,不引人注目,然而它能闹中取静,俗中见雅,这是我国知识分子所赏识的那种“淡扫蛾眉”式的清秀美。倘再进一层,联系到社会生活,那么这分明又告示了人们一种人生境界——历经艰辛、努力探索,终于有一天追求的目标突然出人意外地显现在你面前。王国维曾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0由此可见,这几句话又够得上是醒世育人的人生哲理。这样的词,其审美价值实在太丰富了,比起那些泛叙花灯之热闹场面或俗写情人幽会的元夕词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外情内理型作品最突出的特征是“形象大于思想”。读者在解读其中理性化的词句时,往往可以发掘出多层涵义,远远超出于作者的主观意图,给人以情理综合的美感享受。法国著名评论家丹纳曾说:“美能够把最高的结构建筑在真理之上是美的光荣。”以诗情的旋律来作哲理的表述,实在可以看作诗词的最高境界。
应当承认,当代歌词中类似辛弃疾《青玉案》这样情中蕴理而不露痕迹的佳作,为数不多。一般词作情与理的界限都较分明,较难把握好情与理的分寸。
其实,一首抒情词只要能在“情”之外,还让人感悟到一些什么,品味到一些大于词情本身的东西,于人生有一定价值,也就可算为佳作了。试看吕美顺的《人生路上》:
去年南国,/我俩初相见,/柳眉花腮,秋水
盈盈,/笑声话语银铃脆。/短暂的相聚,顷刻间
离别,/淡淡惆怅萦绕在心间。/呵,姑娘!/何时
能重见?山长又水远。
夸年北国,/意外又重见,/想说句话,不敢
上前,/身旁人儿正少年。/是旧时模样,但时过
境迁,/深深惆怅萦绕在心间。/呵,姑娘!/何必
重相见?/不如长离别。
这首词所描写的那种邂逅相遇所引起的单相思,在爱情生活中并不陌生,它使我们想起苏轼的“多情却被无情恼”,想起贺铸的“凌波不过横塘路”。不过,细细品味,它比古人所叙的失落感似乎还多了一点人生的哲理:好像在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好像在说“人面桃花依旧在,不知何处笑春风”;好像在告诫人们,美好的愿望与其在现实中破灭,不如长留在心中;又好像在提醒人们,切莫为无因由的烦恼自我折磨……这是这首词高出于一般浅俗情歌的地方。值得指出,当代许多女词人都很重视情中蕴理的创作原则,尤其在她们的爱情词里,其普遍色泽是总要在絮絮情话中表露出自己对爱情的独特见解,添进一些哲理性的人生箴言。读者不妨去翻翻黄淑子、王健、苏柳、陈帆、邢籁、虞文琴……等的词集,必会有所收获。
二、借景明理,景理两谐
景不但可作情的媒介,也可成为理的工具。这样的景就兼有通情达理双重功能。构成“情一景一理”三位一体的框架,使意境美同理趣美统一起来。南宋朱熹是个著名的道学家,他最爱说理,他的诗大多像语录、讲义、枯燥无味,然而也偶有好诗,那就是借景说理之作,试看其《观书有感》: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这首诗表面看来纯属写景抒情,有感于方塘清水之可爱。结合诗题,方知讲理,它句句含比,一本小书,犹如半亩方塘,涵容着天光云影,蕴藏着无尽知识;后两句用流水不腐来说明学问充实使人耳聪目明的道理。这类诗作在唐宋诗词中每每可见,如: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叶绍翁《游园不值》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杨万里《小池》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晏殊《浣溪沙》
它们的双关涵义早已成为我国民族传统文化中某种哲理的代名词。当然,它们的理性含义并不一定都符合诗人的主观意图,大多倒出自于读者在特殊境遇下所生发的联想。例如杨万里的“小荷”两句,诗人原为赏识初夏小池中的生机天趣,但后人常把那些对细小新生事物也不肯放过的贪婪无厌,同小荷蜻蜓相联,赋予它玲珑剔透的新意,从而使原诗多了一层理趣。
借景说理之妙,全在自然无痕,所谓“荡元气于笔端,寄妙理于言外”钱钟书曾说:“理之在诗,如水中盐,蜜中花,体匿性存,无痕有味。”不有意为之,却能让人无意中悟之,说理而有无痕迹,是判断理趣浓淡的重要标志。例如杜甫的《江亭》同王维的《终南别业》,题材相仿,都是情理兼备之作,杜诗的“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同王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都借云水言志说理。然而细细品味,二者自有高低:杜诗以水云作对比,说理痕迹十分明显;王诗却浑然天成,理隐景中,“行到”与“坐看”相对,动静交错,以静待变,透露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人生哲学。颇似“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趣。
借景说理抒情的用法,对于歌词创作来说,无疑十分相宜,它可以以最小的容量传达出最丰富的意蕴,在西方抒情歌曲中,谱曲率最高的就是这类小诗。比如歌德有一首名诗《漫游者的夜歌》曾深受作曲家青睐,舒伯特、李斯特等二百多位作曲家为其谱曲,成为欧洲歌词史上之奇迹:
群峰/一片沉寂/树梢/微风敛迹
林中/栖鸟缄然/稍待/你也安息
此诗写于1780年秋夜,是诗人去世前一年的绝唱。诗人伫立峰顶,俯视群峰丛林寂静夜色,流露出一种生命难久、人生短暂的感慨,也揭示出新陈代谢的必然规律。虽只短短八句,却融情理景为一体,既有意境美,又富理趣美。
借景说理之佳作,在我国当代歌词中尚不多见,许多旅游风光之作,山水田园之作,几乎都受借景抒情这一传统诗法的影响,有意识地借景言理为数较少。倒是在一些并非着意写景的作品中,偶有所见。试看《波纹》(乔羽词):
谁把石子投向湖心/湖面泛起层层波纹/轻
轻的波纹/缓缓的波纹/搅乱了岸边的绿树/摇
碎了天边的白云/波纹/波纹/一层轻轻缓缓的
波纹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树又婆娑,云又从容/
船行明镜里/山色有无中/谁料想一阵微风/又
把它轻轻吹动/微风/微风/你又扰乱了它的平
静……
投石湖心,掀起波纹,借寻常小景传达出一种“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哲理,讲述了平静之美的相对性。这种淡然隽永的人生况味,大约只有垂钓者久久凝视水波时才能体味吧。
一般说,青山绿水激发诗情易而启示哲理难。一旦摆脱了真山实水的约束,进入以意为之的境地,说理也就比较自然。试看邵永强的《登山》:
只为迷恋烂漫的山花,/我离开了登山的伙伴,/哥儿们已经爬上山顶,/我还在半山盘桓。只为喜欢清彻的山泉,/我耽误了登山的时间,/哥儿们山顶观赏日出,/我还在半山留连。噢,我没有登上山的顶峰,/我并不后悔遗憾。/我采撷到了山花的美丽,/我品尝到了山泉的甘甜。
这首词与其说作者是在叙述自己登山时的真实体验,不如说是在抒发一种酸甜参半的人生感慨,展示一种从容豁达、知足常乐的人生态度。
歌词中借景言理虽然不多,假物说理倒为数不少。显然这是承续了古典诗歌“托物言志”的传统。我国古典诗词中咏物之作是仅次于写景的一大部类,咏物中的花鸟诗同写景中的山水诗几可双峰并峙。
借物说理在当代歌词中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大大超过借景说理之作。例如张藜的《苦篱笆》:
竹篱笆,孤苦的竹篱笆,/你有口也说不出那句心里话/自己捆住自己/死守着那个家/立在世上竟不知活着为了啥/听任那冷风吹/强忍那暴雨打/一年四季,五冬六夏/望不尽的井台路/摇不完的辘轳把……
这首词句句写篱笆,又字字切合旧时中国农村妇女的遭遇,比喻象征均有,既通俗易解,又耐人寻味。这类歌词中的优秀之作还有《牡丹之歌》(乔羽词)、《小草》(向彤、何兆华词)、《孤独的口哨》(虞文琴词)、《啊,骆驼》(邵永强词)等。
三、即事论理,意在盲外
借助于人物故事或摄取某一生活场面,寄托一
定的理念,透露某种人生道理,这就是所谓即事论理。即事论理在西方有悠久传统,从古希腊荷马史诗始至中世纪但丁的《神曲》,到歌德的《浮士德》,几乎一线贯之,都在繁复精彩的情节发展中告诉人们许多人生哲理。这一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并从叙事长诗扩展到抒情短诗。
不过,即事论理并非中诗所长,要在篇幅短小的歌词中采用此法就更不容易,故而这是一个歌词创作中有待开拓的空地。近年来也偶有佳作,试看晓光的《小橄榄》:
外婆给我一枚小小的橄榄/啊!又涩又酸/我随手把它抛掉/扔得很远很远/过了一会儿嘴里泛起回味/啊!清香甘甜/我回去找那橄榄/再也寻找不见……
“又涩又酸”的小橄榄,倒能回味出“清香甘甜”,可惜人们常常等不到苦味回甘时,就浅尝辄止了。这首词的结尾意味悠长,美好事物常常失之交臂,得而复失,一旦醒悟,懊悔已迟,这无疑又一次给人们敲起了警钟。
歌词中叙事论理最常见的是影视剧的主题歌和插曲。它们都同剧中的人物、情节或背景息息相关,实际上是从人物故事中总结出某些历史经验、成败规律。这类歌词的说理忌讳两种倾向:一是脱离剧情,泛泛而论,如有一部电视剧的片尾曲“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这是是非非的议论,几乎适用于一切虚构性的文艺作品,毫无意义。另一种倾向则是过于拘泥于人物剧情,就事论事缺乏审美的提炼。例如有一首描写杜十娘故事的歌曲:
孤灯夜我独自一人坐船舱/船舱里有我杜十娘/在等着我的郎/郎君啊你是不是饿的慌/你要是饿得慌对我十娘讲/-i-娘我给你做面汤歌词完全停留于生活场景的表层,既无情感力度,又无哲理深度。我们不妨看看乔羽为电影《杜十娘》写的插曲,姑举一段与上述歌曲情节大致相仿的《舟中琵琶》:
一只琵琶一叶舟/琵琶在手歌在喉/往时只觉天地小/今日才见大江流锦绣表裳金玉楼/最繁华时最忧愁/如今一旦全抛却/与君且作少年游长携手/天地小/到白头/问君家乡路几许/岸上灯火是瓜洲
同样的题材,思想境界大不一样,“往时只觉天地小,今日才见大江流”,“锦绣衣裳金玉楼,最繁华时最忧愁。”既是杜十娘脱离樊笼、得到解脱后的自由心声,又蕴含着辩证转化的人生哲理,二者相比,深浅高低,判然白明。
大凡成功的即事说理之作应当做到理同事不即不离,能出能人,既同剧中故事相关,又不完全局限于故事之中。倘若题材宽广,主题宏伟,那么更应进入宏观、深邃的哲理层次。王健为《
三国演义》电视连续剧所写的片尾歌《历史的天空》值得一读: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湮没了黄尘古道荒芜了烽火边城/岁月带不走一串串熟悉的姓名/兴亡谁人定盛衰岂元凭/一页风云过 变幻了时空/聚散皆是缘 离合总关情/担当生前事 何计身后评
长江有意化作泪 长江有情起歌声/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人间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
这首歌词的主人公其实已跳出了当时“历史的天空”,以一个清醒的旁观者的目光去审视千年的成败得失。有怀古幽情,有兴亡感叹,有人生哲理,有当代豪情,尤其是结尾两句,是对中华民族英雄的礼赞,是对贯彻古今的民族正气的高扬,表现出作者深刻的历史意识。此外,像乔羽的《说聊斋》,阎肃的《敢问路在何方》等,都是这类即事论理歌词中的优秀之作。
构成理趣的途径还有多种,例如《蜗牛与黄鹂鸟》(佚名词)、《蜜蜂与蝴蝶》(陈奎及词)等以寓言形式出现,歌德的《魔王》、海涅的《罗累莱》等借用神话故事说理,不再一一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