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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乐章]天马:一个词
作者:何喜田

《散文诗》 2008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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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在这样一个季节,炎热、炽烈的夏季,你无法穿越城市狭窄细长的黄昏。一切都彻底虚空,就像眼前流淌的河水,不留痕迹。世界的全部神秘从这种庸俗和这条街道中以霓虹灯的方式涌现出来。迷离。呈现于眼前,一直到不远处的公园——敞开了的湖水上有几艘小船还在游弋,但与流水相比,这却是滑稽的存在,或消遣。沸腾了的,正在冷却。比如感情以外的一些东西,时间,抑或独自面对空漠时的痛苦。都蛰伏在黄昏的树叶上,等待落下。这不是你的结束,而是你要穿行的道路。
       你到过那座废墟。坍塌的土堡。通行的道路没有了,只有野草、石阶,延伸到高处或远处。一步之外,是湛蓝的天空。墙洞。进裂成空空的衣袖,瑟瑟飘舞。谁在隐匿?或者说谁曾经手拉手将惶然的生命绕成一个线团,将可感知的长度绾成一个死结遗弃在野草里,摇曳?风儿习习。就像那些无数相同的日子,已幻化成一个词,一个不经意间可以虚构的词。比如墙下的那块碑石和墙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印痕。高崖危耸。你不敢向下看,那里只有揉碎的荒凉和揉不碎的虚无。只有高度。在穿越飞翔的那一刻,它们已经栖居到你的体内。再也无法摆脱,无法抛弃。
       因此,废墟也是一些日子,日食一样让人难忘。无论经过或歌唱,都仿佛你踏过的青草,依然茂密、安详。你走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喧嚣和骚动太多太杂。一只鸟撇下一泡屎后就消失在太阳的光晕里,风一样消逝。大块大块的云彩鲜亮起来,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弯刀。血腥的天空,跌宕起伏。你的铁蹄,又一次狠狠踏过。黑暗,潮水一样涌动。流年岁月里的音乐,深沉缜密。越来越多的黑,越来越多的惊慌,把我们留在了一页页发黄的史册上,和那些盛宴一起变成了历史。可是,这不是文学的慰藉,它们如同那些谎言永远无法描述。那是一份古旧的遗嘱,你能被背叛所感动所不能忘却吗?
       你不愿意被书写,书写成煌煌历史。或者说你不愿看到自己被砍伐、拼贴。这注定了你一定要失败、褪色,而只能够脆弱地活在故事里,传说中,死而复生成一个词:纸,或者扁平,了无生趣,就像经历过的一次次空虚的游戏。空格。天际上月光在弥漫、突围、重合。你已经厌倦了。你将离开,沿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青春和衰老,诞生和死亡。你将拥有全部的化石,从里到外地风化剥蚀。
       你要和一条河流、一座城市对话。可你只是个符号,一个多年来潜藏在河流、高原、冰川中洁白亮丽的隐喻。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无论奴役,还是自由,惟有死亡是真实的。你灵魂的深处,有一种看不见的疼痛、看不见的忧伤在蔓延。你正在被一个词渡过,浸泡,和剥离。
       我知道,这时间才刚刚开始。黄昏过后。夜晚即将来临,一切又要分崩离析。茂盛的草坪上,一场缺席的审判正在进行。雪,从遥远的天翼落下。透明,轮回。被更加雪白的眼睛所感知。一个词,就要死去——飘进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