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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叉地带]诗人之眼(外二章)
作者:桂兴华

《散文诗》 2008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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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常常皱着眉。还是不想成为青春的反衬,而是千方百计冲入时代的前沿!于是,在这人生履历中的第N个年头,又变幻出许多双眼。
       我徘徊在遵义土城,1935年青杠坡战役战场上那双沉思的眼:我陪岭岭在光华医院排队,请即将去韩国访问的专家门诊时那双担心的眼:我在唐韵茶坊,听一个“诗歌机构”投资者唾沫四溅猛吹时那双迟疑的眼:我在“一茶一座”与来自黄河的诗人推开无形的厚墙时那双热情的眼;我在地铁口的“季风书苑”翻看《易中天品三国》时那双欣赏的眼;我在好德便利店付8月份299元电费时那双无奈的眼:我在上海音乐厅600元一只的加座上,在傅聪独奏的节目单上写散文诗时那双执著的眼:我转车到文化广场用10分钟的空隙吐露创作计划时那双真诚的眼:我在航天大厦,大声叙述酒泉故事时那双庆幸没被层层霜雪冻伤的眼:我在北京现代文学馆请84岁的贺敬之在《雷锋之歌》上签名时那双虔诚的眼:我清早等电视转播车时那双焦急的眼:我夏夜在广州黄埔国际诗人笔会的舞台上最后一个朗诵时那双闪动韵律的眼;我在“国美”选购TCL 47寸液晶彩电时那双小心翼翼的眼:我在上海书市准备签售《激情大时代》时那双感谢的眼:我凝望虹口鲁迅纪念馆先生肺部透视图时那双认真的眼:我去探望准备化疗40天的好友时那双惊讶的眼:我与涂料满身的农民工唠家常时那双知识青年的眼:我听盲人按摩师讲西藏最大的湖纳木错清澈的水、立体的云时那双佩服的眼……
       一个诗人的眼,就是这么有声有色的。
       为了与更多、更多的眼交流,我愿我的视野永远开放……
       最后一圈麻将
       输的人总会赖着不走:“再来一圈,再来一圈,最后一圈!”最后一圈,往往打得最紧张、最用心——因为已经没有更多的机会了!
       他患绝症后,有一个阶段常常要搓到天亮。输得惨时还想连续作战,急吼吼地哪像才出院的病人。旁人说:“他在玩最后一圈,要尽心!”这时候,什么都退位了。在他眼前是一片情感的沙漠。吝啬和嫉妒在又一次开课。这也太正常了——他嫉妒年轻,嫉妒富有。时间却对他太吝啬了!也许只剩下一个小时,一个片刻……
       他抓住黑白相嵌的麻将,就像抓住了生命!平时很文雅的他。忍不住暴露了真相——输了想赢,赢了还想赢。这时候当指挥官的,惟有不甘心失败的生命。手下这哗哗的声音,证明他还拥有等待决战的一局。就看他有没有劲道十足的手,有没有随机应变的头脑!既要提防左邻的积累,又要堵塞右舍的方便。于是。他那庞大的计划,总在和别人短浅的计划反复地无声地格斗!
       此刻,他是在报复!厄运这么早就将要终结他五十岁的生命!他偏不!想当初:他会挤在休闲广场上那一大片麻将桌之中,星期天的下午,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会面对着高架桥下的小茶室,自动台,不时有温暖的点心。
       他那些固定的“搭子”,早就合拍了他的品行。“搭子”是不会坐错麻将台的。这很适合他那响当当的脾气。他也向“搭子”们渐渐学会了心机该怎么藏得阴险、装得逼真!明明抓到了一张梦寐以求的好牌。他竟会假打自己耳光,说:“咳,这张牌怎么这么臭!这么臭!”
       前不久,他去世了。不知他在那里还搓吗?手中是不是还抓着那张很香很香的牌?
       酒店门口的拉客者
       他的对手,就在正对门。
       但他依然从容:你拉你的,我拉我的。
       也许,有了对手,他才这么精神抖擞。
       在香榭丽舍街区,这样的对手实在太多,太多。但特有的微笑,始终是他脸上的广告。
       他的手臂和腰肢,总是随着大厅里的乐队在夸张地扭动。他在张扬他的优势啊!
       枣红色桌布上林立的酒杯、横排的刀叉,大厅中变幻不停的灯光,悬挂着的缤纷的彩带都因为他而生动起来。店门口,开始拥堵了。
       空的席位也不见了。一片交杯换盏。
       这时候,他会悄悄换下竖在门边的招牌——11欧的组合式快餐变成了18欧的美餐。
       路人犹豫时,他会端出橱窗里的样品;路人商量时。他就不再打扰。假如不成功,他也会很有礼貌地递上手中的名片。
       他的吆喝,总是那么令人喜欢。
       对他来说,从来没有最后一个顾客。
       可惜的是,他和他拉来的那些顾客,都受控于那个正在大厅中央微微摇动舞姿的女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