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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深处]一个人在路上
作者:毅 剑

《散文诗》 2008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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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花说开就都开了
       这个春天,与你生活过的众多的春天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在这个春天里,你打马远方,让身后的小村和记忆深处的冬天一起消失。你从一种喧闹的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的喧闹。
       没有送行的人流,没有挥扬的手臂,没有回荡的豪言和壮语……只有村头的依依杨柳,只有一路的风尘,只有老母亲惜别的泪眼折射着你胸口浓得化不开的亲情。
       走在风里,你说不清,眼前这条谋生的路和另一条叫做“不归的路”,是不是同一条路?你只感到有一股直往上蹿的热血,鲜红透亮地在你青春的梦境中飞溅。
       这是个春天——沿途的那些花说开就都开了……只是你感觉不到花香。
       因为,你心中有一朵花,还没有绽蕾。
       伫立在空旷的站台
       一阵迎来送往的喧闹过后,在空旷的站台上,你醒目地伫立成孤独的身影。
       这不知是第几次了,你习惯于最后一个人下车。习惯于等众多的人流散尽,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站台上,感受那种喧嚷过后的孤独和平静。
       你已想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种习惯,只记得你从第一次出远门,开始自己的人生之旅,抵达到第一个陌生小站时,你就是这样的。那是一个你原本就非常陌生的小城。于细雨的黄昏你举目无亲。你不知道自己下车后该去的方向,甚至拿不定主意前往哪一家旅馆去投宿。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树影,与两道磨得发亮的铁轨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你抬起头,天很低。漫不经心的风撞来撞去,犹如失控的醉鬼,脚旁的草丛不安地摇摆着,恰似你飘忽的心思。
       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而现在,对于你,早已成为习惯。
       ——总是习惯于望着火车远远地开走,总是习惯于望着路轨亮亮地射向远方……总是习惯于感受着自身的单薄和渺小,总是习惯于感受着道路的艰险和漫长……
       一条路走多远才是尽头
       比天空和大地更远的,是心与心的距离。心的品质和内涵被歌曲千遍万遍咏唱过。被诗文千遍万遍赞美过,也被各式各样的话语千遍万遍问询试探过,而一颗心依然只是一颗心,看不见也摸不着,就像你注定要赶赴的那一条路——没有终点,更没有归期。
       你说,它在海的另一边。可事实上你更清楚,海的另一边还有一片又一片要横渡的大海。一个人不能没有过去,但不管是辉煌灿烂。还是暗淡无光,一个人的过去都不能代替自己的明天和将来。所以你一直信奉:一个人从一出生,就只是到这个世界上来赶路的。
       岁月封存的是记忆,永远打开的只有今天。你在征途伫立,听到了万物的足音,每一个物种的脚步都是孤独和沉重的,都是趁着自己的有生之年,马不停蹄地向前奔赴的。
       在生命的流程中,每一条路都是孤独、遥远的……你在自己的路上歌吟,你被自己的歌声感动……你。生命不息,歌咏不止。
       你走。大步流星,从来不去多想,更不扪心自问:一条路走多远才是尽头?一个梦做多久才能成真?
       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一个人
       在古城门关闭之前,在悲壮的三叠吟唱响起之后,一支哽咽的送别长歌渐远渐逝。你打马远行,就已决定了要彻底地放弃身后的自己。
       你沿着一条只属于自己的河流赶路,在陌生与陌生的风景之间穿梭,就像一页页翻读一本梦寐以求的新书。
       高空的雄鹰牵引着你的梦想,湍急的水流刷新着你的历险,悬崖的野菊也为你抖瑟着幽香……你倔强的身影在山川与河流间叠印,你坚定有力的足音在戈壁大漠中回响。
       每一条河谷都不能淹没你的身影,每一块石头都绊不住你的足音,每一片浮云也都载不去你的心思……你时常感觉到的是一种热血四射的快感,这是一种从你一上路就滋生膨胀的快感,在行走间的每一个日子,你就一直被这种莫名的快感密实地笼罩着。
       许多时候,你伫立旷野的姿势就如收割后的深秋,让人想起一个伤痕累累的汉子不屈的凝望,那是一种刀砍不断,任何艰难困苦和生死荣辱都不能扭曲的目光,就像那死了也面朝太阳的向日葵一样。
       你说,一个人不孤独,想一个人才孤独。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个黄昏,在这个黄昏,你第一次背转身子悄然下跪了。
       四周万物沉寂。你突然反常的举动让人费解。但是——我想,我应该是理解的:
       ——有时候,我们放下尊严,放下个性,放下固执,放下我们生命中看似至关重要的所有一切,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一个人。
       行走在远方更远的远方
       沿着岁月之水,所有的生命都在走向远方更远的远方——
       一只鸟滑过天空,一匹马行若流云。一条鱼游过一段河的流程,一头狼逃过一粒索命的子弹……生命本身就只是一个过程,像一条河奔腾的脚步,也如一棵树生长的年轮。
       有多少诗人错过了歌舞升平的盛唐?又有多少雨滴忽略了龟裂已久的土地?
       父亲说:“行走的狗,总能碰到骨头……”
       多少年了,你记着父亲的话。阅读着一路又一路陌生的风景。
       在行走的宿命中,你以无法察觉的速度接近远方,然后。又用同样无法察觉的方式慢慢地离开,直至成为身后永恒的记忆,你当然明白,这就是一种从远方走向更远的远方的过程。直到下一个、又下一个的远方,你依然感觉不到的是:自己早已距离原本的永远,越来越远……
       没有人在天际行走。会看到自己跌落湖中的影子;没有人在海底穿梭。会发现云深处飞翔的自己。
       总是只有脚下的路。只有远方,只有远方更远的远方……终不可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