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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组合]奔跑的孩子(外二章)
作者:赵亚东

《散文诗》 2008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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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奔跑,你拒绝我的声音。孩子,孩子,在月光下奔跑的孩子。
       月光打湿我们的田亩,那些白菜、木耳、那些曾在阳光下卷起耳朵的生灵,现在你们面面相觑,现在你们互称兄弟,在月光下,在淡淡的清辉中。孩子,你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你只亲近月光下的花朵,在绽开的一瞬,睁开你的眼睛;你只亲近雨中的白桦,在流泪的一瞬,唱出你的歌谣。
       孩子,孩子,坐在一颗白菜深处的孩子。我是你前世并肩而行的兄弟,今生却相隔万里。
       你忘记,我们为你取的名字,忘记这方方正正的文字,你从来不呼唤自己,你只听从宇宙之外的召唤。那里有你的亲人,还是你青梅竹马的女子。孩子,孩子,你去寻找他们,你去月亮之上、太阳的中心,你拥抱星辰,泪流满面。
       孩子,在云朵上安家的孩子,今夜能为你尘世的亲人下一场雨吗?孩子,下一场雨,洗洗我们布满尘埃的灵魂
       孩子,孩子,奔跑的孩子
       麻雀 它一身素衣,满目忧伤。麻雀是干净的,在纯净的秋日的大地上,麻雀在飞行。它不鸣唱也不哀吟。
       麻雀是沉静的。
       麻雀在农家的屋檐下筑巢,然后在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麻雀是坦然的,从不会因为贫寒而感到卑微。它们和我的乡亲紧紧依偎在一起,不离不弃。麻雀-是忠实的,不管春夏秋冬,麻雀都不会离开村庄,不会离开蹒跚的祖父的凝望和祖母的唠叨。因此,我常常感谢这些麻雀,在我离家之后一直陪着我那些老态龙钟的亲人们,让他们在孤苦无依之时有了些许的慰藉。
       麻雀喜欢粮食,谷粒、小麦、高粱……都是它神往的美食。但它从不贪婪,只轻轻地衔上一粒,然后虔诚地含在嘴里,再小心地咽下去。一粒粮食就让一只麻雀如此满足,如此幸福,和我们的乡亲们一样简单而又简洁。
       我喜欢和麻雀对视,它安静的眸子里永远有一滴干净的水,或粮食。当我们的灵魂渐渐枯竭,我想,有一只麻雀飞来,轻轻地落在我们的肩膀上,我们的生命就会再次开出纯净的花朵。
       黑屋子
       黑屋子,在一个辽阔的背景下存在着,但它并不显得渺小。
       黑屋子里的人,从亮丽的牛世,一路涉水而来,在无名山峰的顶端,风吹着他们,也吹着大地的心房。此刻,黑屋子很黑,比一张纸更干净,不染尘埃,没有人经过它,没有人经过的地方,一定是干净的,
       它坚信,自己是十净的。连同它脚下的河流,深藏在山脉深处的隐隐的火焰都是干净的。现在,它颤栗着,像一个被诱骗的孩子,在风雨中,就这样接纳了一个来自人世的生命。
       它们的对话是无声的。
       它以无言说出万年的忧伤,它以颤栗朗诵宇宙中最谦卑的诗行。在它的骨髓里,千年万年的沉默不过是被火锤炼的一瞬,是尘世之外的修炼,是任何生命化为无形之后的欢歌。
       遗忘是一种美。被遗忘是一种解脱。遗忘自己是一种宿命的放逐。
       黑屋子,在无名山的顶端,遗忘着被遗忘,放逐着被自己遗忘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