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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沧桑]我就是想要看一看黄河
作者:熊 鹰

《散文诗》 2007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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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河,我一眼也没看到。朋友们把我领到不太乐观的地方看风景,到人最烦人的旅途去散心,总是绕过我眼的叫我见不到的黄河。
       黄河,我一辈子为你流泪的黄河,你的苦难应该比我阔大吧?应该是我一生的辛酸不能比拟的吧?他们不愿让我见到你,黄河——
       一是都市繁华得要命,他们担心我跑进黄河淹死了。领我绕过黄河进入小姐伺候的洗浴中心,脱光衣服,仅留下一点遮羞的。叫我的公德差一点儿缺失,叫我知道纯净水蓄池的地方,黄河的浑浊一丝一毫不敢跑漏进来。
       二是黄河遥远得一眼不搭边际。他们说步行、驾车总要浪费时间。时间面对每个人不会倒流,都是金钱的蒸蒸日上。要我不再怠慢生命的每一分钟。尽情吃饱喝足在这娱乐的时代。千万不能丢掉筷子,跑到黄河边边任着性子骂娘……
       三是很多知名人士接近黄河也就脱离不开黄河。他们说黄河是母亲,哺育着祖国的一代代人成长。他们讲黄河是一个国家的血液,一条河可以流活一个国家的命脉。要我不要自命不凡,报效国家的心愿在哪里都可以吹吹大话,跑到黄河边就被凉风吹破天了。
       四是没必要跳进黄河洗不清,还会越洗越脏。他们说老早我奶奶皱巴巴地为我洗澡,还不是要她老人家的孙子进入尘世的关口,做一个干干净净的男人:他们说我妈妈老早笑着脸儿为我洗澡,还不是要我洗掉一生一点一点的污秽,光鲜明亮在这社会。现在温柔得体的小姐为我洗澡,她们说是洗钱哟,搓洗出来这么巨量的黑糊糊的泥巴疙瘩。真要见到黄河。那会变作沙窝窝的孩子,脏得没人乐意靠近哟!
       他们又说知命者说——一个舵手,他可以把船摇哟摇,摇到他心中所指的方向。但二个人根本扭动不了黄河的岔儿,连半条河儿的水流也截不断。看了黄河,也是白看一眼,一点也爆发不起黄河的一点浪花。
       他们出具一千条理由,我是第一千零一个不答应者。
       黄河,我只不过想要饱含真情看一看。看你那褶皱的脸是不是百年未变,浑不见底的底色是不是泥沙本色?
       黄河,我鼓足血液的手掌摸你一把儿,只不过要你宽阔的情怀搂我一晚,让我的热血暖一暖你那哮喘的肺叶。
       他们苍白在钢筋水泥的城市,单调在苦涩的咖啡杯内,就是不愿引导我到黄河看上一眼。
       黄河,他们可以掐断我的口粮。我腹裹草根,渴饮含沙的黄水。在你那千年不息的咆哮声中,大河上下的泥沙可以停顿心间,让我震撼十八道弯的灾或直流而下的福。他们可以扒掉我的衣裳,黄河。我尽管知羞得脸还会红,但我能够放飞天外天的思想,让黄尘催动头颅在那民族的危难时刻。
       黄河,即使没有交通工具,我发虚的骨关节可以打通沼泽地。打颤的两条麻杆腿儿,可以颤落一大筐儿刺沙枣儿。芦苇的花,可以挂我胸襟当作奖章。
       笨鸟先飞的时代只能出现大雁,可以吊高我那通天的眼光,看透世间好人或坏人。
       黄河,哪怕一个终身劳作堤岸的人,吹响他那心血铸成一生的唢呐,我可以摊开大地一样的情怀迎纳他。
       哪怕坐花轿的大红袄儿抛了媚眼,我布满天空的星星一眨一眨地回应她。我就是想要看一看黄河,看一看黄河博大的黄、精深的河。
       我作为一个心怀黄河的人,至今还是没有见到黄河。朋友们把我邀到不得要领的地方看风景,到人最讨厌的旅途出血,总是绕过我心的叫我看不到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