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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写真]农家写真
作者:孙凯歌

《散文诗》 2007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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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黄牛
       胃,仍在反刍着干草的味道。冬天,只剩下嘴里的一截,被反复地咀嚼。
       立在槽头。耳边响起青草破士的声音,日子正在拔节!
       一束急切的严峻,射向村头的老槐树。
       目光,往一丛刚抽出的嫩芽上,做着田垄的遐想。
       它熟悉一年四季里的每一个节气,并且知道,在相应的节气里,自己应该准备些什么。
       此时,它的四蹄在不安分地叩动着大地。恨不得马上就能挣脱小桩上的绳索,奔向地头的毛草小道。
       激情攒动的双肩,鼓足了力气,正准备拉动一个新的春天。
       犁铧
       按照思想的深度,犁开三月的表情。让板结的土层,变成季节安逸的家园。
       一个大地初始的开拓者,走在生命萌动之前。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从沙石的缝隙中,寻找根须最佳的落点。
       岁月,总能打磨出最犀利的锋芒。
       所有的荒芜。在你的字典里,都将被解释成肥沃的近义词。
       每次走的都是一条不同于以往的路。谁叫你的骨子里流动着的净是庄稼汉子的倔强?
       让春天更松软些!
       阳光便会顺着你的指向,沿着你的足迹,撒下一路的希望。
       黄土炕
       把所有的梦交给黄土炕保管,农家人最放心。因为,黄土炕离农家的生活最近,离农家人的心最近,
       黄土炕——母亲手中轻轻晃动的摇篮。
       继承了石头坚硬的性格和黄土母性的本质。没有城里人的床那么柔软。也没有城里人的床那么耐看。
       但那份坚硬却成就了无数个真正的汉子,而那份母性也哄睡了无数个农家的夜晚。
       每一夜,都让梦踏踏实实地在温暖的高度上开花。等炊烟醒来时,黄土炕,已经为春天锻打出一副副钢铁的脊梁。
       篱笆墙
       一道用草绳和玉米秸子捆绑成的原始线条。在北方的概念里,从整个古典的院落,划出一块方方正正的日子。
       把阳光、雨水和空气密密实实地围拢起来,把企图侵犯生命的脚步挡在臂膀之外。
       一个用心呵护成长的庄稼人?
       眼看着自己的儿女,长成一片秋天的诗歌。而自己却在冬雪的洲水里,化作喂养春天的软泥。
       第二年,还在那个位置一上,我看见:一群壮汉鲜亮的腰问,正缠起一根金黄的丝带……
       小黑哥
       小黑哥进城了。
       他说,他的春天在城里,所以,他要去城里耕种他的春天。
       临行前,他带了一袋子妈妈的叮咛和泪水……他告诉妈妈,等家里的稻谷装满粮仓的时候,他在城里的春天就收获了。
       可妈妈悬着的心还是放不下,她就怕儿子碰上像吸血蝙蝠一样,专门榨取血汗的黑心。
       因为她曾在电视里看到过,那些和儿子一样的孩子,空空两手攥着的两行眼泪。
       小黑走了。背影在妈妈的心里画上了一个没有点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