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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乡村]深入乡村
作者:邵永刚

《散文诗》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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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入乡村
       深入乡村。我们在风中解放——
       昆虫低飞。雏菊的淡香吹入眼中。
       我们翻山过来,秋日阳光浩荡。
       农人与耕牛,碧水与褐土,把我们和喜悦系在了一起。
       落凫山以北。生活的本色,被完美地延续:田埂、菜畦、水洼、草地,和二袭简朴的生活,共同享受阳光的纯粹与甜蜜。
       细品粗瓷大碗里的开水,憨笑后面的歉意……盘踞于我们肌肤上的尘埃,和言词悄悄溃散……
       瘦削、安详的乡村——物质与品德的源头!这其中的柔情,正深入我们的心灵与骨头。
       从丘冈到犁沟,从水塘到果树、秸哚、木叶,手和泥土的爱情,悄声诉说着绵长的岁月……
       秋日的乡村漾着一层湿润的光晕。
       诗人老船说:电线扯来了光明;
       龙吟说:黄狗叫来了客人:
       森子说:诗人应该住在乡村;
       我想说:我们的歌,凭乡村取胜……
       清 贫
       泪水坚持下来的清贫:一克容纳了全部欢乐与愁苦的纯金,握在你的手中。
       父亲,于河的对岸,每日清晨都早早地从一棵玉米背后闪出,惊醒我劳动的双手。
       清贫带着温馨的祝福隐于泥土,散溢着恬淡清明的光辉;让我可以安然抛开曾经爱过的一切:埋首、弓腰,从早晨到日暮,让劳动的芬芳,阳光一样,抚平我身心的每一处缝隙……
       夜晚。从透风的屋顶,吹人天庭的宁静与民谣的清韵;我手执书卷,迎接飘然而至的稻香:安宁透彻出娇美的身段与歌唱。简洁、清澈,像一棵草回到土地,在乡村,遍地生长。
       呵!风声雨声,瓦罐与泉水……我转而沉入神圣而不可言传的祈祷:父亲,你遗留下来的清贫,何时成为我生命根柢的本色与澄明?
       歌 颂
       清贫与劳作下面,一掬清水高过大海、谷仓与黎明;整整一个冬天,我都在仰望——
       农人的背影正以根茎和花,暗合老人与孩子;一如土地与河流,斑驳、沉重,承受打击与锈蚀,让青草、羊羔、麦粒,于痛楚的辉光中慢慢降临……泪滴中内心赤诚的人,一直无声地走着。
       此刻,喜悦已更深了一层。
       呵!这就是我们的心灵与历史,我们的健康与忧虑,面对的依然是瘦削的背影……深弓着,宛若一棵迎风的庄稼,在苍穹下劳作、歌唱,让清水慢慢降临在梅花、生铁和百姓的屋顶;让干净的日子一个接着一个,成熟于泥土。
       一个被光阴消磨的人,一路将全部的热爱留在了城镇、乡村;街区、荷塘、摇晃的麦秆与诗中的家园……整整一个冬天,我都在仰望:鸟翅、谷粒、辞句、星光与渴望,被一掬清水催动,继续在一双泥土的手上平稳地走着……
       故 乡
       静夜,翻开书本,时光便更深了一层。
       我看到故乡人,蚂蚁一般扛着他们心爱的农具,在黎明或黄昏,在一阵雨后,无言地走着。操守的品德,使他们向土地奉出身体中的盐。
       那些日子,朴素而坚实,怀抱湿润的荣光,重新将我擦拭干净……星月辉映,如水的时刻降临。走过田畴、堤坝与河水,像梦中的马痴迷于缀满露珠与花瓣的草地……
       我看到柔韧的黄土、辽阔的平原、粮食、葡萄,经由难与人言的辛劳,早已化作纯净的爱。无论多么遥远,日日都照耀我的心灵。吉祥如故乡的一声鸟,或一盏灯,令我久久仰望……
       在深夜,一切都是那么亲切、善良……
       遭遇金秋
       稻香的光泽吹入眼中!有一阵明亮,有一阵晕眩;一种被收割的愉悦深植心灵。
       俯望根茎中那无数的小道,逆着期待,逆着插秧的手指和雨水,上升的是什么?
       整整一个夏天,承受打击与凋敝,升起来的是什么?乡村的皮肤被敲打成铜,忙碌的人们口含金银,镰刀飞舞,小小的光芒围拢的是什么?
       乡村脸庞上的汗斑,宁静、悠远而深邃。
       我田间的小妹妹,眼盈秋水,弯腰记下自己的年龄,你逆着目光递来的又是什么?
       这样深情的生活啊,叫我如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