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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旅]散乱的羽毛
作者:毅 剑

《散文诗》 2006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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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一只鹰在天空中飞。
       许多人都看到了在天空中盘旋着的一只鹰,但因人的视觉和感觉不同,所看到的鹰却又不是同一只鹰。
       空中的鹰没有变。
       变的只是人与人的心态,不妨你可以逐一询问,许多人只会说,鹰飞得很高,鹰飞得真高,鹰飞得快接近云了……飞着的一只鹰是大家共同目睹着的,只是很少有人看到鹰穿越了命运的云层,飞过了磨难的风雨,更很少有人能够由此而悟出,一只直上云端的鹰如一支响箭,在时空的变幻中,它飞翔的高度击穿了天堂。
       2 一头牛站在夕阳之下,没有木桩,没有缰绳,一头衰老的牛没有人担心它的逃走。
       只有很少的新草料进入它的肠胃,反刍很慢,回忆也很慢,沉重的呼吸融入风里,在暮色降临后,它也懒得回家。
       一场大雨就扑灭了熊熊烈火,一个闪电就击倒了千年大树,一段光阴的绳子往牛背上一搭,它坚定有力的四蹄就渐渐变得缓慢而沉重。
       没有谁能够与时间抗衡,在岁月的河坚,所有的生命都是一跃而闪的浪花。
       一头牛,一头曾无数次改变了土地模佯的牛它困于衰老的心脏。在晚风里,它只能想象着那一声久违的长哞,却不知道,谁的手伸出,把它的梦从骨子里拿走?
       3 一只鸟在那个冬夜里受惊飞去。一只惊飞的鸟缘于我十多年前的一个不经意的开门。
       那时,流落异乡的我只是一个过客,我不知道门外檐下的一只鸟,在这个雪封四野的寒夜里,是偶尔的在此栖息,还是在我客居的这所房子的檐下已安居了很久?
       总之,在子夜过后的寅时。我的一个很轻的开门动作,竟使它在睡梦中惊醒,落荒而去。
       我不知道这只鸟儿飞向了哪里,现在想来,突然受惊的它,也一定不知道自己要飞向哪儿,只是一种危险的意识,才使它振翅腾空而去。
       对于我和鸟,这都仅仅是一个瞬间的过程,可这只鸟却有可能就因这么一个简单的过程,而冻死在那个雪夜。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又是多么的容易受到不经意的伤害。
       4 一条鱼从我们眼前的水面游过,映人我们眼帘的只是一个瞬间的景致,而对于鱼却是一种奔波的过程。
       我们离岸而去,鱼也游往它处。
       我们在岸上站立的位置,也许一生中就只能站那么一次,远去的鱼也许从此随水流消逝,但岸还在,流水的河还在。
       没有谁能够留住这个瞬间的真实,我们只能从记忆中打捞那个渐远渐逝的影子。
       对于宇宙和时间来说,我们一个人的生命过程,也仅仅只是一个这样的瞬间。而对于我们本身来说,又正是这一个又一个的瞬间,连接了整个生命的旅程。
       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个瞬间,并为此感动,我们就多了一些对生命的认识和思索,就更加懂得了珍惜自己的一生。
       5 一只鸟折断了翅膀,它的痛苦不在于即将面临的惨遭伤害和死亡,一种重返蓝天的渴望,才是它致命的悲哀。
       鸟远离天空将不再是鸟,就像一只鸡,一只鸭,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宰杀。
       每一种生命都有着自己的生存空间,就像一个人,总有着自己的生存世界。
       一条河在大地上是一段流程,一条河在时间里也是一段流程,一条河在我们的目光里还是一段流程……
       我们一个人的一生也是这样的一段流程,有着愤怒时的汹涌,有着高亢时的激越,有着闲逸时的平静,也有着痛苦时的干涸……
       一条河不能没有源头,就像一个人不能没有过去;河不能在源头停留,就像我们活着,不能总是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6 一只鸟在天空中飞,一只鸟在树丛中唱,一只鸟用一双羽翼驮去一个陈旧日子的结束,又驮回一个崭新日子的开始。
       面对一只欢快的鸟,请别用你的一只眼睛去看它,那是一种残酷的瞄准,会有一颗罪恶的子弹射出。
       用一只眼睛去看它,那只是一种美和一种邪恶的瞬间展示,短暂的和平之后,是长久的荒芜和空白。一种原本永恒的美,将从此消失。
       请别用一只眼睛去看一只鸟。
       世上每一只鸟儿,都是大自然的宠儿,因为它们一出生就知道朝着蓝天歌唱,围着绿树筑巢,在季节的风里,它们是最守信的使者。
       善待它们吧,我们射出的子弹,最终击伤的是整个人类的眼睛!
       7 一匹马死去,一匹奔若流星的马在遥远的天边突然死去,就像一支箭的中的。
       夕阳西下,天地一片苍茫,准的双足踏在刀尖之上,歌舞出生命的绝响?
       渴望延续生命,渴望捧读辉煌,渴望高歌爱情的一匹马,穿越了大地的洪荒,却穿不透人世的迷茫。
       在这个理性的年代,一匹野性的马行若流云,用生命不息的理念,撞出了瞬间的永恒。
       飞扬拂空的长尾,沾满花香的四蹄,飘逸山冈的阔背,将从此消失,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
       从易水河畔的绝唱,到别姬霸王的楚歌,在一匹马的死去里再次诠释。
       让鹰翼折于中天,让野马倒于征途,都犹如曲中弦断。
       8 没有人在乎从天空坠落的一根羽毛的重量,可那只脱落羽毛的鸟在乎。
       这是一根在鸟的身上长了许久的羽毛,它在鸟儿的身上陪伴鸟儿翻跃了许多山岭,飞过了许多平原,在那些辽阔的蓝天和白云之下,抑或暴风骤雨之中,由于这根羽毛的存在,为鸟儿增加了飞翔的高度和力量。
       如今,它就像一片树叶,在风里翻飞着滑落下来。没有人在乎这根羽毛的飘落,就像没有人理解一只鸟的痛苦一样。
       可这只鸟自己知道。
       一根羽毛的脱落,就像一个人梦境的破碎,它在哀鸣中等待新的羽毛长出,犹如一个人在痛苦和失望中重新编织着自己的新梦。
       9 一只鸟寻找着它的旧巢,一匹马寻找着它的草原,一条河寻找着它的河床。
       这是我梦中的一只鸟、一匹马、一条河。我不知道它们三者有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我看见了一只鸟落在枝条上——把自己搭在弦上射出;看见了一匹马越过山冈——把自己搭在弦上射出;看见了一条河冲出高地——把自己搭在弦上射出……
       命运的天空是一张拉不开的弓,我看到它射出的鸟飞得并不高,它射出的马跑得并不远,它射出的河流得并不长。
       树林中的每一棵树部是孤单的个体,走在拥挤的人流,穿越历史和现实的时空,我常常扪心自问:什么样的鸟才配得上鸟的名字,什么样的马才配得上马的名字,什么样的河才配得上河的名字呢?
       10 据说一只鹰的寿命可长达七十年,可并不是所有的鹰都能够抵达这原本命定的终点。
       因为鹰在四十岁时,它的爪子开始老化,喙也变得又长又弯,越来越沉重的羽翼使它根本无法有效地捕捉猎物。这时候,它如果不想等死,就必须开始一个艰难的更新过程。
       鹰必须耗尽力气艰难地飞到山岩之上,用喙击打山石,以让喙脱落,再静候新喙的长出。然后,再用新喙将指甲一一拔去,将羽毛根根啄掉。经过五个月漫长痛苦的等待,当新的指甲长出,新的羽毛生发,鹰才能重新起飞,高翔生命最后的三十年时光。
       这有点像传说中的凤凰涅盘,更生的鹰将是一只更加坚强又成熟的鹰。
       不仅仅只有鹰,在我们漫长的生命旅途中,同样会遇到痛苦和艰难的抉择,当不生则死的现实莅临,我们想活命或者想更好地活下去,就必须开始一个自我更新的过程。
       这是一种真实的残酷面对,将更真切地注释着生命的不屈和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