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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旅]尘
作者:吴昕孺

《散文诗》 2006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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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的隐喻
       爱情是一种液体,我们无法知道她的形状。她有时装在古色古香的杯子里,有时盛进奇形怪状的花瓶中,有时就在我们假期钓鱼的那门水塘里,每当我们占捧她,发现湿漉漉的的,空空如也。我们呆呆望着那细密的指缝,想从那里抠出爱情的影子来
       我们总是只得到这么一点点湿润,她不能解渴。
       于是,我们从廉价商店里,买来各种廉价饮料,灌进我们的欲望之口,我们越来越渴。我们周围堆满易拉罐、饮料盒……我们在狂喝与烂醉中想象爱情的微笑和甜美。
       其实,我们曾经得到过爱情:那种不能解渴的湿润,早已不知不觉浸入我们灵魂。而我们却不知道,我们就是这么一群傻瓜。
       尘
       没有谁像你这样敞开门已,容纳大地和生灵,
       我把你看作一种前世——石块和金属的前世。然而你又实实在在呈现着今生的容颜——天空是你的镜子,映照着迷茫和旷远。
       我生长在你的怀抱,践履你宽阔的前额。你用道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的脚掌。在没有扶栏的庇护里,你的注视是我表达的惟一语言。
       尘。我用你为我纺织的衣服蔽体,我用你为我酿造的粮食裹腹,我用你为我培植的性格行世。这样我才不感到羞耻。
       化于无形,方可充盈。显之于形,方町流荡,收拾好山河大地.拎一个小小包袱。你的行走就是飞翔。你的停驻就是消失。
       尘。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小的命运,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艺术。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贱的物质。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精神。你凝望着宇宙,直到把它望成一个点,一个原点,轻如芥,渺如烟,细如沙,亮如星。所有轻重缓急、悲欢离合、生死存亡,统统凝聚成你的眼中之珠。
       你不觉掉下泪水来,清风以为是月光。“啪”一声,打湿了时间的面庞。
       有人觉得你脏,叫你“灰尘”。有人觉得你片,叫你“红尘”,你溷积于市井,近乎贪婪地占领着所有污垢;而你超然于世外,坦露一枚真正干净的灵魂。
       “月影扫阶尘不动。”不动。把无数动的事物、元素、分子笼于一尘,把无数斗争、冲撞、奔突笼于一尘,把无数挣扎、反叛、孤独笼于一尘。
       尘不动。我亦不动。
       道路似蛇蝎
       我在路边,凝望它的前行。
       步履簇拥的时候,它欢快有如一匹奔腾骏马;即便没有步履了,它也闲不下来,白个儿走着。一种缓慢而义迅疾的延伸,仿佛一个早已存在却又突如其来的句子。
       灌木和卵石比它来得更早。灌木分立两旁,向所有的前行表示敬意;卵石则顽皮地躺在路上,它想使一个绊子,给疲惫和劳累增加几克重量。它不知道,人类越来越成为铁打的一群,他们总是把劳累抛到脑后。
       高原如猛虎,而道路似蛇蝎:漫长的过程和遥远的目标,一齐匍匐在它黑白相间的纹饰里。不停地像波浪一样涌动着。
       道路是—上帝开办的最大的银行。层层叠加的足迹是上帝储存的一枚枚硬币。走的人多了,上帝就富了。许多人跑起来,上帝乐呵呵地成为暴发户。暴发的程度让他自己始料未及。
       上帝的业务日渐扩帐,从平原到河谷,从陆地到海洋,从低点到巅峰,到处可以看到上帝的银行代办点——羊肠小路或崎岖山道,还有更多通幽的曲径……上帝借人的脚步一举变为这个世界的首富。
       所有风景都被道路吞噬。所有足迹,都被上帝存进他的私囊。
       我在路边,凝望它的前行。
       凝望着一种惯性,以无法阻止的速度,缓慢而又迅疾地滑向虚无与黑暗。
       冬天的面孔
       我喜欢冬天。我喜欢看她素沽的面孔,那是一种世间罕见的干净。
       春天太愁,夏天太野,秋天太熟。只有冬天,她凝望的眼神里掠过淡淡的忧郁,她的头发飘起来,遮住前额,那一片处女地生长着白露般的梦想。旷野上的植物树立着她的坦诚,优美的夕阳却写着含蓄。
       冬天站在那里。怕冷的人看不见她,她的光芒照耀着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冷的光芒,侵入人的骨髓,让你变得冰肌玉质。你却要拒绝她,躲进屋子里,围着一炉庸俗的火。
       温暖是与冬天格格不入的东西,除非冬天病了。冬天的面色不好,天气就奇怪地暖了。那种胖乎乎的暖,特别难受。而冬天是清瘦的,优雅的,她站在那里,是时间的最奇妙的雕塑。
       冬天的面孔上没有微笑,她那么庄严的表情喻示一种生命的意义。她很美,却不被人所理解。她冷寂的内心遭到人们的忽视,甚至诅咒。但即使人们无比热爱她,她也不会笑,她更不会散发出入们所希冀的温暖。
       她知道。要人们都理解她是不可能的,她也不喜欢被人簇拥的热闹。她把所有的基因都冷冻起来,留给春天,并将春天留给人们的赞颂。
       冬天是天上下来的一位名叫冷的女孩。她的面庞上有霜冷,有雪寒,有梅香,她要走了。是谁最后看她一眼?她最后义看了谁一眼?
       她刚才站着的地方,顷刻间空空如也,好像一只鸟飞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散 步
       散步是一种心境。或者说,散步是情绪的行走,而不是用脚。散步时,人是没有脚的,底下也没有路。好比磁带里放出的歌声,并没有谁放开喉咙,但音乐却那么美妙。
       这种美妙大概不是来源于兴奋。兴奋一般在快节奏中完成,比如犴跳、疯跑、大叫等等;散步营造出悠缓的氛围,空虚里略带一点沉重,正好收藏忧郁和思考。
       忧郁是一些琐屑,展开来,无所不在,烟雨迷濛中,更是淋漓尽致;拢起来,则盈盈一握,如秀软的丝绸……
       散步将自己放大,放得无限大,大得能容下自己。忧郁和思考时,人便急剧膨胀,躲在屋子里,四壁合同,几无出头之地,只好夺门而出,成为悠悠天地间的幽灵。
       散步,一步步修剪着毛糙的自己,枝叶横生的自己,七凌八乱的自己。
       散步,自己就是路。走出去,实际上是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