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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章拔萃]玻璃(外一章)
作者:高咏志

《散文诗》 2005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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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玻璃就是玻璃,它在梦中也是睡眠。没有什么值得它珍藏,包括鲜血和光明。
       2、留在玻璃上那些偶然的面孔,时间将带走他们的幻象。但时间不能使玻璃衰老。玻璃比天空更空,比现实还结实。
       3、它不燃烧,它不腐烂。玻璃让嫉妒它的人无懈可击。
       4、玻璃是尖锐的,让移动它的手感受威胁。玻璃的碎裂,类似于灵魂的叫喊。玻璃,只有玻璃,不担忧被自己的影子出卖。
       5、它不是水晶,它的高贵是平民的高贵;它不再流动,它的骨头是真正的骨头;它不是哲学,它是不存在的存在。
       6、玻璃就是玻璃,没有谁能改变它。风雨不能摧毁它,风雨只能让我们看见它明澈的心灵;灰尘不能玷污它,灰尘只能使它更趋近真实。我们擦拭玻璃,其实是擦拭我们自己。
       7、玻璃不阻挡什么,但它又的的确确是界限。从一种真实到另一种真实,我们无法跨越。 8、玻璃拒绝深度和虚伪,因此,它是危险的。它负载不了多少,那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已使它气喘吁吁。
       9、没有通往玻璃的道路,从我们掌中流下的是沙、海水、火焰,它们已经被出卖,它们不再是玻璃。
       秋天深处的草
       1、秋天深处,地平线上簇拥的那些草,高擎大叶,一如执幡送葬的方队,落日用最后的金子,熔铸它们的辉煌。这是为自己送葬的队伍,这是秋天最后的仪仗。
       2、脱掉绿装,根根肃立,柔弱的琴弦将大风弹响,将野火弹响,没有一丝悲凉。这曾哺育野马群的草啊,这曾孕育惠特曼诗篇的草啊。
       3、如此静寂的夜晚,俯耳贴近衰草的根部,我又一次听到父亲熟悉的脉跳。一盏亘古不熄的灯笼,照亮众神的道路。尸体一般枯寂的衰苹,迷漫着类似灵魂的异香。
       4、一生下来就将自己埋葬的草,不再惧怕死亡。从地狱到天堂,它们的身高是一条无极的路;从天堂到地狱,一场大雨将它们洗濯。搬走石头和大树的风暴,将连天的衰草避开。
       5、穿过白银的葬礼,穿过自己的坟墓,穿过掌心的词语,卑微无际的草,这些携带炸药的英雄。在我们绝望的时候,驾着大地的年轮,第一千零一次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