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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与作品]散文诗:节制的艺术
作者:耿林莾

《散文诗》 2005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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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语言上,诗歌应该是节制的艺术,特别是对含有叙事成分的诗,任何放纵,都能把叙事者推进絮叨的深渊。”
       这是胡弦在《诗刊》的《好诗共享》专栏中,对一首诗作解读时说过的一段话。我以为,这也是他的散文诗作品的一个较为吏出的特点。善于节制自己的感情,将思想紧紧地隐在语言的深处,既不宣泄、放纵、铺陈,又不朦胧、晦涩。在凝练中得心应手地将读者引入诗境中去感悟和品味。
       诗是提炼的艺术,她只说出最主要的东西。如何从一大堆生活素材中,沙里淘金地择取那点“金”,而苯是一古脑儿地搬出来“鱼龙混杂”,这是作家在动笔之前就应该做好的事,是语言节制的先期准备,或可称为“素材节制”吧。有的散文诗取散文式的写法,往往忽视了一个“诗家之所忌”。我并非一律反对散丈化,而是不赞赏散文诗的无节制的捕陈、啰嗦,即胡弦所说的,陷入“絮叨的深渊”。
       话说远了,还是来欣赏作品。
       《一滴雨》,真的是“一滴”,贵如油。其实雨者,不过是一个“象征”,走“人”的意象化表达,诗人将自己比作一滴流向家乡的“雨”,却又“与众不同”。不同在哪里?一个字:“渴”!于是“慌不择路”,这个“渴”字表达了思乡的情切。然而仅仅如此,诗情似仍有单面化之嫌。下面一段便翻出了新意。靠近家乡时,“我朝向其中的一粒灰尘,张开了微凉的嘴唇。”一滴雨与一粒灰尘的对应十分精到。灰尘是干燥的,甚至是肮脏的,而雨是湿润的。“一滴雨”的“渴”却遭遇了这样的“对手”,应该是一种尴尬。“微凉的嘴唇”既贴切于“雨”,又暗示着一种心态。我想,这“一粒灰尘”所蕴含的“空间”便值得扩开去想了,她隐喻着什么呢?我想到了一个迅速商品化的现代都市的喧嚣与浮躁,甚至想到精神枯竭的沙漠化。不知有没有一点道理?
       《大街》或可间接地提供一点佐证。“没有一辆车真正进入过大街”,这一类看似质朴却充满智性内涵的语言在胡弦散史诗中触目可见,是很有深度的语言。其实岂只是车,人亦如此。对于大街,和我们每天生活于其间的纷纭扰嚷的社会,往往只“抵达了它最表面的灰尘”(又是“灰尘”,请读者注意),只是“通过”。这章散文诗说出来的极少,可以引发的联想甚多,好就好在诗人惜墨如金,他节制,将领悟的通道敞开,让读者去驰骋。
       再看《虹》,似不仅是回忆童年往事。虹是美,是童年的快乐无忧与天真追逐。诗人回想到她们的时候,是沉浸在幸福中的。但语言质朴,体现了节制。然后笔锋一转,“在污染日益严重的今天,任何一场暴雨,都不足以完成对美的呼唤。”这一句便有雷霆万钧之力,它隐含了巨大的失落和伤痛感。“虹只在我的内心呈现,”愈益使人感到沉重。
       胡弦的语言在节制中富有极大的“弹性”,所谓“张力无限”。这是一种智性的语言,不取表面的辉煌和喧哗,平静地进入读者,进入读者的思维与心灵。“虹是看上去很近的那种远”,说得多准确;“所有的感觉都是幸福的,包括滑倒,包括虹”;“滑倒”的幸福只有孩子才能感受到,只有诗人才能说出来。于是我们读到了堪称“绝句”的精巧语言:
       那微微颤动的虹,是我们滑倒时摔出体外的笑声和疼。
       “颤动”似乎是笑声,又似乎是“疼”所引发的肉体反映,有了如此“心理”的幻化,虹与孩子的联系,便达到了一种罕见的深度。这便是一种“原创性”的独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