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年代]半瞎堂小语
作者:李 耕
《散文诗》 2005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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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
天空中的鸟是鸟,鸟笼中的鸟也是鸟,只有飞在天空中的鸟,才是自由的鸟。
(天空空空,空空之有为而无为也)
渔与梦
晓月渔火,鱼鱼水水方可渔。
夕照梦影,林林夕夕全是梦。
(否则,何以渔之,何以梦之)
昙花一瞬
昙花之妍,惜乎短暂。
未知昙花自知否?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生于山野如何,寄人篱下又如何。一瞬而逝如何,永恒不死又如何。有我如何,无我又如何)
月晕
月亮的梦境,搁浅在秋水一角。
芦苇相伴,小船相伴。
(秋水伊人,寂寞且美丽,此刻,李耕在否)
古桥姿态
旧了,老了;残了,坍塌了。
任驿外梅花寂寞。听,涛声依旧。
(断了涛声,还听什么)
无题
释迦之风,欲释净世人伤痕上的血。
回忆,在稍加阻止。
(无力普渡众生,又何以去释尽人间残暴)
半瞎堂自嘲
葫芦斋,蒂落山村,人城而瓢之,轻吟短歌三千首,孤芳自赏,让世人冷笑几声。
半瞎堂,始名小楼,昏暗且盲也。口唱小曲六百阕,似是而非,随老伴昼夜唠叨。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自己半明半暗的日子)
漓江所见
美的桂林山,美的桂林水,在如此之美的漓江边,却有人在看画舫上一个美的女人。
(美者,人也。人之最美者,女人也)
拉纤生涯
嵌入波浪的,是无风的沉重的小船。
纤绳,嵌入肌肤。
(飞的鸟,潇洒自由。飘的云,潇洒自由。无形无迹的风,潇洒自由)
某诗人
沙漠的皮肤,沙漠的皱纹,沙漠的面部表情。
干渴的骨骼上,写满梦的绿。
(颠颠簸簸从世纪的灾难中走过)
等
等渡无渡,等船无船,等桥无桥。等,远方未归的一个人。
等年,等月,等朝朝暮暮。
(也许明天回来,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东山魁夷的画
东山魁夷将梦泼在画面上,画,便成了梦。能醉我梦的梦,是东山魁夷的梦的画。
(太“现实”的画,不如去看现实)
十七世纪的一种方式
建造巴土底狱是一种方式,攻陷巴土底狱是一种方式。
巴士底狱的建造者成了巴士底狱的囚徒,也是一种方式。
(一种最为悲哀的方式,或曰囚徒方式)
沉船
泊靠于垂暮之年的岸边打捞沉船。
钓起一个锈迹斑斑的自己。
(将回忆,看成一种风景,便不沉重了)
野草,没有坟墓
灰烬,是野草的遗体。野火,是野草被焚时燃烧的过程。
野草,在遗体王:再生。
(没有不死的坟墓,但有不死的灵魂)
听箫
听一个女子的幽怨,听一个女子的渴望,听一个女子的无可奈何花落去。
听竹叶青青凉风在,听一枝斜出更好。
(听,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自己
被贬低三尺,不是真正的自己;被抬高三尺,也不是真正的自己。
自己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宠辱若惊,非君子心态也)
暮年
清贫侧畔富贵过。
暮年,独占闲淡。
(欲富贵而不得且又不得不守清贫者,非真闲淡也)
看云
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自由自在飘泊天涯。
我,为之三鞠躬。
(便再向老子庄子三鞠躬)
古莲
用死亡的方式淘汰莲的瓣与田田荷叶。
智慧的子粒,千年未死。
(遇世人见其生命未死而使之再生,命也)
我,在思念鸟
鸟被放飞之后,飞向了欲之以求的天空。
鸟,遗忘了我。
(我若也忘了鸟,与鸟何异)
面土岁月
达摩面壁,九年飞之。
二十年垦山拓荒,彷徨于田野阡陌,犁耕生涯,何其沉重。
(面土而禅,虽得瘦骨一身,轻飘飘却难飞出世态之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