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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树叶]飞走的思想鸟
作者:张 剑

《散文诗》 2005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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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梨花败落在季节。
       我总听到岁月之花簌簌地剥落,而夜色蹑足而至,撩开黄昏的垂幕在日落后到达。
       夜晚的幽暗,属于我。夜晚,这时光的小线段,这绾结着朦胧面纱的冷美人。自打少年懂得了不谙世事的思念,我的岁月就染上浓郁的夜色。
       夜晚的光明,属于那些天使般巡游的鸟儿,它们越过我头顶上空,用它们如歌的语言交谈。
        2 农历七月的暮色,像故乡的山村一般庄重,我想到要为你写诗,写下今夜庄重的暮色。
       但我无法向你说清所有的感受:我曾怎样在一个西部宁静的村落,像哲人一般,隆重地思考那些人物和事件;我又曾怎样在一片星星眨眼的蓝色天幕下,走进一扇记忆的空门。
       时间的湍流汹涌向前,你在水上泛舟,顺流而去,往事留下了憔悴的滩涂。那些摇曳的芦苇的手臂,一刻也无法牵住你飘逝的帆影。
        3 生命中于我有意义的人群和事件总在陆续离开。譬如你来自九月的初恋,譬如我年少轻狂酩酊大醉的午夜,譬如那已远去的情歌……往事不断推陈出新,又在轮回中昭示禅定的因果,但我已习惯了沉默地聆听那些寂寞里伤情的鸟鸣,习惯了平静地注视岁月这张残酷的脸。
       是的,岁月以一千种面孔对我们审视。
        4 我决定放弃这把相濡以沫的吉他。它的表达太柔美,它的声音太萎靡,无法模拟我冰凉夜里一声落寞的叹息。而古典的手法不能演绎这个年代热闹的情歌,那偶一驻足的听者又何尝由此专注过对世事的详尽品味?
       音乐结束,歌唱的众鸟飞去。我努力地想触摸流逝的时间,结果只抓住一把浮躁的琴弦。
       从一声叹息,我听见所有琴弦的命运。当世界在澎湃的潮汐后让人群都沉入梦乡,留下我孤独的演奏还有什么意义?
        5 诗歌是这个年代我可以留宿的精神孤岛?诗行的不断延伸是我灵魂触须的徐徐爬行?
       黑夜给了灵魂翩跹的极大自由-度,这个温柔的灵魂保护神! 她雌性的月光,包容了我生命的张扬与脆弱。
       面对黑夜这张大纸,我能用灵光闪现的流星为你写下什么? 当太阳的灯笼最终被提走,你的城市会在何时承受第一抹曙光深情的照耀?
        6 一些河流在远方已走得太急,以逃逸的速度冲刷着岁月坚硬的河床。
       时间侧转身,嘲笑着它的追随者。让苦行者把驰行的影子布满大地;让面色苍白的奔突者在它庞大的呼啸声中倾听自己衰老的气息。
       我相信时间确曾停下脚步把我们仔细端详,在那一瞬我们拥有羞涩的爱情。
       时间的流速太快,我们把握住一秒钟凝视后的感动,得以体验全部相爱的真谛。
        7 像一只思想鸟,徜徉在生命的最高空是不是一种幻象?翱翔在自然的王国之外,是不是生命最完美的形式?
       我知道你终是不肯放弃毕生的旅行,而我无力抵达的世界太多太广阔。
       你渺茫的行踪,迅疾地消失于城市的版图;我纸上无色的山河,由此渲染了模糊的悲哀。
       会有一首诗,能把我们的悲情写完。那大道口一次次冷冷清清的别离,那群山横亘的故乡暮色,如梦如烟地飘进我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