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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与作品]静美的牧歌
作者:耿林莽

《散文诗》 2005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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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登科先生在他的《散文诗文体论》中,将“牧歌意绪”列为散文诗内容上的一个重要特征,我以为是很有见地的。这使我想起改革开放初期,曾有过“都市交响乐将取代田园牧歌”的预言,似乎物质生活中的现代化变革,必将引起文学作品中相应的“取代”。但是这些年的艺术实践,证明了的却是这一预言的“失效”。不仅诗人们留恋乡土的“牧歌”依然在诗坛久传不辍,而且为都市喧嚣所困扰的现代人依恋自然的情绪亦不见沉寂,精神家园回归的呼声其实正是人类不愿背离大自然这一人性要求的体现。古往今来的诗歌中,牧歌意绪始终是重要的不衰旋律,据我看,即使现代化再向前推进,这一文化现象,也难以改变。为什么?因为她体现了美,她是人类普通的审美需求所决定的。科技化、商品化、网络、电脑、手机,哪一样现代化产物也不可能产生田园牧歌中那样充沛的、取之不尽的诗美源泉;越是心灵干枯、精神空虚、身心疲惫的现代人,越有着强烈的怀念大自然静穆美的渴求。
       基于这一认识,我对阿信先生的诗篇产生了由衷的喜爱。他的诗少而精,散文诗更不多见,但颇具特色。在写法上取一种冷隽从容、自然展开的拉开画卷或推移镜头的散文式手法,而将诗笑意境流贯其中,对于静的诗美意境的表现,是他的散文诗最突出的成就,他长期生活在甘南藏区,那人烟稀少的环境,正是牧歌诞生的一片沃土。心怀一种“庄严与尊敬”,“不需任何修饰,而且心怀崇敬”,他的这种写作态度派生了他的诗风,具有着一种介于人性和神性之间的纯净气质。
       《一滴雨水中的尕海》将天、地、人以一滴雨的浓缩凝聚在一起,达到了人的净化,这便决非客观主义的转述,而是经过了心灵的“溶化”才得以完成的。“安静”在他的诗中,具象化为一颗颗“钻石”。雨落下,在草叶上“安静”下来,便闪亮为“钻石”了,不仅仅天上的雨成为“钻石”,地上的尕海,也是“钻石”,是其中“最大最安静的一颗”。人呢,诗人自称是“一个俗人”,他的闯入是否破坏了安静?不,尕海以其“奇异的安静”悄悄取走了他眼中的“一丝丝凡人的贪欲,”这一笔便将人升华了,诗深化了。当都市贵妇人以争相追逐珠宝店名贵钻石为荣时,阿信的“钻石”更有其独特的光辉。
       《倒淌河》写的是一条河。“那泉水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西行……”这一段,将河拟人化为一个弱女子,写得极为传神,并引出了文成公主的叹息,处理得不露形迹,很轻巧,却自有一种哭淡的惆怅之情隐约其间。这种功力,不可小看。
       《山间寺院》写的是一所寺院,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寂静,“比寂静本身更加寂静”。笔锋所触之处,全为“寂静”吞没,又强化了“寂静”,真有恍若出世之感。诗人坦言,寺院有的名字对他没有太大意义,有意义的“只是它阳光下暴露的灿烂的寂静”。以“灿烂”状写寂静,是一个创举。但这“寂静”毕竟属于“另一个世界”,诗人的短暂停留固然是一次幸福的邂逅,其实也无可回避于那种神秘、遥远和难以割舍的“惆怅”情绪,让人有“此曲只应天上有”的艳羡和慨叹。
       一滴雨,一条河,一所寺院,向我们展现了一种极为难得的静美情趣,此诗人之所以为诗人,散文诗之所以为散文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