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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国外诗坛]胡安·拉蒙·希梅内斯散文诗选
作者:董纪平 译

《散文诗》 2005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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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墓
        死者们在这个小村庄继续存留下去,那被想起的健忘,某些在关爱中的树,那些树在其田园的童年中是高大的,而如今它们在可怕的摩天大楼中间老了,又矮小。如今夜晚使熟睡着的生者更高一点,与熟睡在下面一点的死者平行,一点逝去的时间和一点要来临的时间。一排排朝着附近的无限而平行,尽管他们永不会在它里面相遇。
       风从暮碑上搬动积雪,将其放回原处,用它锐利的洁白使我盲目,改变它在白色街灯的光芒中高旋的圆柱里的色彩。时辰使黑暗更加明显,歇息在日光中的一切如今都醒着,并且观望,倾听,又看见。以这种方式,这些死者的梦就被听见。仿佛他们在高声喧哗着梦想,他们梦想了很多年,比这些死者的一夜之梦更加活跃的,是在那放弃的城市中最高和最深的生命。
       地铁中
       地铁中。主张妇女参政的妇女,具有一种彻头彻尾好出风头的丑陋,以及某些适于一顶帽子的陈腐的观点,朝一个走进来的脸膛发红的老人起身,带着傲慢的尊严,把她的座位让给他。他抵抗,带着神圣的谦逊看着两个黑人女人的帽子之间的积雪。她抓住他的手臂。他愤慨,看起来他似乎会打人。她让他彻底坐下,一言不发。他继续无声地谈话,狂暴地移动他那抬起的手,他那虚弱而清晰的蓝眼睛里的最后一颗血的火花。
       深沉的夜
       纽约空寂——没有一个人!我沿着第五大道行走,用了很多时间,高声歌唱。我不时停下来观看银行那庞大而复杂的锁,百货商店的橱窗正在改变,旗帜在夜里翻飞拍动……我的耳朵仿佛在某个巨大的水槽里面无意识接收到了的这个声音,我不知道是从哪条街上传来的,更接近,更猛烈,更喧闹。声音是脚步,曳行而又蹒跚着,它们似乎来自上面,它们不停地靠近,又从不设法抵达这里。我再次停下来,上下打量这条大道。一无所有。湿润的春天的月亮,它的眼睛下面有晕圈。
       突然,犹如孤独的士兵,我不能辨别是在远处还是附近,我看见了卡斯提耳沙滩,在那个海风劲吹的黄昏,一个地点还是—个孩子,还是一只动物,还是一个矮子——是什么?它慢慢临近。更近。即将经过。我转过脸去触及他的凝视,那眼睛明亮,是黑色和红色以及黄色的,大于他的面庞,他所有的存在都是他的凝视。一个年老的黑人,残废,穿着一件皱缩的外衣,戴着一顶顶端退色的帽子,彬彬有礼地向我问候,然后微笑着继续瞳上第五大道……一丝短暂的战栗穿透我,我双手插在衣兜里继续前行,黄色月亮在我的脸上,对我自己半歌唱着。
       那残废的黑人,城市的国王的回音,在天上使夜晚转折,如今朝向西方。注①西班牙一地名。
       作家俱乐部
       我总是认为纽约也许根本不会有诗人。我从未怀疑过有那么多糟糕的诗人,或者这样一个地方,就像我们马德里的阿特内奥那样干燥而肮脏,尽管它在第十五楼上,几乎到达帕纳塞斯山的高度。
       第十等级的人,他们所有的人,在物质上力求类似坡、惠特曼、斯蒂文森、马克·吐温,让他们的灵魂随着他们自由的雪茄燃尽,因为这两者是相同的;头发蓬松的人取笑罗宾逊,弗罗斯特、马斯特斯、瓦切尔,林赛,艾米·洛厄尔,他们无法取笑坡、爱米莉·狄金森和惠特曼,仅仅四为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给我看那挂满一墙又一墙的肖像和布莱思特、阿尔德里奇、洛厄尔等等等等的手书自传……
       ……我从吸烟者那里取来了一支香烟,点燃它,把它扔在一个角落,扔在地毯上,为了去看看是否会着火,并且在它后面把一个高高的空空的洞孔留在这个垃圾俱乐部的位置上,清新而深沉,有着清晰的星星,在四月之夜那无云的天空上。注①希腊中部的山,濒临科林斯湾,后成为诗人及诗坛的比喻。 ②即美国作家爱伦·坡。
       华尔特·惠特曼
       “然而你真的想看华尔特·惠特曼的房子,而不是罗斯福的房子?我以前从未有过这种请求!”
       那幢房子很小,是黄色的,靠近铁轨,犹如扳道工人的小屋,在一小块绿色的草地上,用粉刷过的石头标出界限,在一棵孤独的树下。它的周围,宽阔的牧场区域朝向风,而风扫掠它和我们,又擦亮朴素粗糙的大理石块,那大理石块对火车宣布:
       为了标注华尔特.惠特曼的
       诞生地
       善良而年高德昭的诗人
       生于1819年5月31日
       1905年由亨延顿殖民协会
       所竖立
       既然那农夫似乎不在家,我就围绕房子行走几次,希望透过小窗听见某种东西。突然,一个人,高大,慢慢移动,长着大胡子,穿着一件衬衣,戴着阔边帽——犹如惠特曼早年的照片——从某处走来,倚靠在他的铁棒上,告诉我说他不知道惠特曼是谁,说他是波兰人,说这幢房子属于他,还说他并不打算把它展示给任何人。然后他起身,进去。
       孤独与寒冷。一列火车驰过,进入风中。太阳,一瞬间呈现出深红色,熄灭在矮树林后而,而在那我们经过的绿色而又呈现出微微血色的沼泽中,无数蟾蜍在无垠的沉寂中呱呱叫。
       在纽约
       在这就是一个糟糕的朋友的纽约——不要问我为什么——波士顿,那座文明的城市,胡伯有某些这样流行的诗句:
       这里是美好古老的波士顿,
       大豆和鳕鱼之家,
       卡波特家族只对洛厄尔家族说话,
       而洛厄尔家族只对上帝说话。
       我熟识卡波特家族的一位女人。洛厄尔家族肯定多么令人厌倦!我阅洛厄尔的《喷泉》,上帝肯定多么令人厌倦!注①波士顿的别名。
       淡紫色的窗玻璃和白色窗帘
       淡紫色的窗玻璃!它们犹如一幅高贵的家谱。波士顿有很多,纽约有一些,在华盛顿广场周围的老街上,如此令人愉快,如此友好,如此充满沉寂!这些美丽的窗玻璃尤其在波士顿幸存,并被呵护于一种傲慢的、自我陶醉的热情。
       它们回到殖民的日子。窗玻璃由那光芒数年来转变着紫品、三色堇、紫罗兰的颜色的物质构成。一个人感到确信,在那些寂静的房子的穆斯林的美好白色窗帘之间,他可以透过紫包窗玻璃瞥见那些日子脆弱而高贵的精灵,真银和真金的日子,不发出听得见的声音。
       一些窗玻璃几乎无形地具有它们的那种紫色,犹如我讲起的花朵与石头,看见它需要技巧;在纯洁的日落之光落在其它窗玻璃上面时,它们把它们那模糊的阴影转向它们的姐妹窗帘;终于,几块窗玻璃一直到现在呈现出淡紫色,随着高贵而腐朽。
       我的心随着那些窗玻璃流连回到那里,美国,犹如一块紫晶,一朵三色堇,一朵紫罗兰,在穆斯林的积雪中心。我为你把那颗心灵种植在那窗玻璃反映的木兰花下面的地面上,因此在每一个四月,粉红色和白色的花朵和它们的芳香才会使朴素的清教徒妇女惊讶,她们穿着朴素的衣服,外貌高贵,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在黄昏归来,在那些使她们想念大地的平静的春天时辰,悄然回到她们那就在这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