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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影子]城里的树(外一章)
作者:鸽 子

《散文诗》 2005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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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市,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宽阔街边,一棵又一棵树排得整整齐齐。它们长着同样的面孔,它们站成同样的姿势,朝朝暮暮如斯。一棵树和另一棵树,高矮相同,样子相同,分不清彼此。
       一棵在春天企图伸出手去摸一摸阳光的树,一棵在夏天想探出头去看一看风儿的树,一棵想在秋天逗一逗落叶的树,一棵渴望在冬天扭一扭腰肢的树……总会被一把锋利的雪亮的剪刀切断思想!一点点自由的想法,也遇到刀剪的一声断喝:归队!然后,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排成井井有条的队伍!
       城市里的树,无法动弹的树,不能移动步子的树,也不准交谈的树,可怜的树!
       我看着树时,它们一动不动地立着;我离开树时,树无表情地站着。多少次,我用耳贴近树身,试图感受它绿色的血液流动的声响;多少次,我凝望着树冠,试图感受树林绿色的大眼睛与我的交流;多少次,我用手抚摸树叶,试图感受到树木脉搏有力的跳动;多少次,我张望着,想看见飞鸟的巢、蜘蛛的网、蚂蚁的大部队……除了树之外,我一无所见。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与树接近,可树是树,我是我,我们之间永远无法交谈!
       树啊,城里的树,生由不得自己,成长也由不得自己,死也由不得自己的树!
       城里的树,可怜的树,生不如死的树!活着,却和死去没有什么区别的树!你还是树吗?你还是有风可起舞无风可高歌的树吗?你还是大自然里诗人们一再讴歌的“大地上定居的神!天堂之露的酿造者!云与雷电的栖居者!宇宙的游方僧”吗?
       城市里的树依旧排队立在街边路旁,剪刀的日光依旧虎视眈眈,看着树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我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寻找风景,可城市里的树,被称作风景树的城市之树,却始终无法装饰我看风景觅风景的眼睛和心灵!
       城市里的树,没有灵魂和思想的树,无法垂拂苍生万物的树!我只能借助苍白无力的诗句为你招魂!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城市和什么样的街边,我才能看见一棵生机勃勃活力四射的树?
       落 叶
       落——一片叶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城市的钢筋水泥路面,在闪光!
       在闪光!城市的钢筋水泥路面。
       一片找不到家的叶子——落!
       一片从树上落下的叶子,找不到根,找不到落脚的泥土……
       落!落!落……
       飞!飞!飞……
       一片落叶在城市飞翔,筋疲力尽,伤痕累累——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