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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国外诗坛]埃德蒙.雅贝散文诗选
作者:董纪平

《散文诗》 2004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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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
       有人说,“我们的右手在书里。然而我们的左手却拥有翻开与合上的特权”。“因此两只手都统辖书的早晨”。
       另一个人回答:“如果我在书中描述,我的名字就肯定被引用在某处”。“但我到处都找不到这个词语的踪迹”。
       对话重新恢复了它那空寂已久的地位。它突然自动露面。
       它再次成为那个词语的第一天。
       ……对话就像留给波浪的奇想的软木塞而不断继续横越而过。
       永恒的。被永恒。
       “大海是我的记忆,我那令人敬畏的记忆”,那从岸边游向外面的泳者想到。
       我们永远不会掌握地平线。
       书的开端
       “书并没有开始”,他回答。
       “所有的开端都已经在书里”。
       一种对书的值得事先怀疑的解释,因为,每一次翻动,它都受到那不妨成为钥匙的某个词语不发亮的光所质疑。
       文本丰富于其分享这种黑暗之处。
       “去了解我们只有在书被拿走后才渗透它”。
       “我们只生活在我们的丧失之中”,他说。
       光为了眩目而需要很多黑暗。
       我们将在一次呼吸的波状表面上完成写作。
       沙漠
       隐匿的语言,并非手或者眼睛的语言,一种超乎于我们不得不认识的手势、目光、泪与笑的语言!啊,现在是什么沙漠使它复活呢?
       我们想,我们将随着穿越那词语拖拽过我们那荒凉延伸的土地、使我们和我们的流浪为其终年的本性作令人惊诧的目证而被完成。
       而沉默在这里把我们引入其初见时更为辽阔、打断我们走过的所有踪迹的玻璃王国。
       ……我们不能逃避最初的沉默。
       不要混淆“玻璃暖房”和“沙漠”,“植物”和“言语”。沉默躲避,沙粒流动。
       就像王子一样,植物;词语,一颗尘埃微粒。
       影像剥去它言词的修辞——我们没有讲起一种述说的相似吗?——并不代表什么。发黄。遗忘有色彩吗?啊,这黄色,一只被唤醒的手的色彩。
       那里存在着我过去的更好部分。那坚持的事物,写作在片断复原。
       写作,写作,为了回忆而写作。
       你仅仅理解你所摧毁的事物。
       笔记本(之二)
       要在门槛上与那已经逝去、曾经有过、要被宣布的事物独自而谈。要成为你自己的传说。
       在真实的事物上合拢:词的外壳的使命。
       “我们分享同一种语言。你仅仅用它来陈述你是谁,我,用来发现我是谁。我们两人都错了。也许这是我们相互吸引的方式”,他写道。
       “我的母语的外语。因此我与我的陌生之处容易适应”,他说。
       而又附言:“我耐心地把我的语言铸于那曾经是外国人的词语之外,使它们成为兄弟。”
       而他早些时候没有写“我未拿走你的灵魂:我把它给你”吗?
       外国人是什么?——使你认为在家里的人。
       (创造是光明与黑暗的游戏,战争地带与和平地带的游戏。但谁将界定它们?哭与笑——啊,我所有的书模糊成“写作”一词。要把矛盾纳入由我们保持。在空寂的边缘。)
       沙漠(之二)
       你可能会把沙漠想象成一个没有角度的长方形,一个没有圆周的圆形,但你绝不可能把它想象成一个正方形或三角形。因为把它想象成正方形就立即会把它封堵在你的记忆中,而使它接近三角形会确定这没有形式的记忆的基础和顶峰。
       死亡是一阵给其空气团和水之定额带来生命的旋风。
       热情,我们的生命处于最为分裂的持续期里;我们的死亡在生存着的愤怒中充满活力。
       沙漠给予我们一个扁平而不可移动的影像。
       我的路有尽头吗?
       “沙暴使我们盲目”,一位贤人说,“为了教训我们踏着前人的脚步垂首前行。因为目标只有在目标之后才来临”。
       绝望孵化出希望,就像在山洞中,一只被猎人的枪弹射伤的鹰,她的蛋沾满鲜红的血。
       “当你在沙漠中听见一粒沙子告诉你每粒沙子的历史,你就知道了你终于变得无限地倾听。重获敏捷!”他说。
       游牧人捧起一捧沙子说:“这是我的生命”,然后,用他的另一只手重复这个手势:“这是我的死亡。其余所有的都是幻境。”
       对那些了解我的一切的人又附加些什么呢?
       啊,这其它的:虚无的力量;词语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