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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叉地带]漂泊
作者:野 歌

《散文诗》 2004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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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镜子在墙上。
       乡下的马车和一粒麦子长出月亮。妹妹的手心是哥哥去年的春天。比疼痛更坚硬的是泪水,心灵的村庄是你的美学:小菊、鹃花、桂香,这些植物的名字,生动如女人的名字。
       二十四个小时是一面镜子。
       面对镜子,你的微笑是老了的年龄。
       永远年轻的是梦想。
       鸟的翅膀听见了飞翔的声音。
       爱如潮水。
       2 比泥土健康的村庄,是母亲的村庄。
       村庄埋着我一生的善良。
       从月亮的想象里飘出的民谣。沸沸扬扬,像炊烟种下我们的一日三餐。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是一句诗,连着酸甜苦辣的日子泡在唐朝的锅里。锅里的素菜像一幅辽阔的地图,冒着热气的胃,你的喉舌是温饱的通道。
       哲学让生活隐姓埋名。
       但是脸,凸现档案的玻璃窗。
       谁在歌唱?
       3 美人鱼是我远房的亲戚,嫁给了十八岁的羞涩。脸上的笑,分割着流浪的传说。从这里出发,她站在震撼的戈壁等你。
       漂亮的是日期。
       美人或者鱼,这种可能的幸福是一种危险。旧照片,堆满了你的抽屉,第十二张是黑白的,第十一张才是彩色的。
       夜晚搬运蚂蚁。
       像宋词的意境排着长长的队伍。
       一只蚂蚁是一个美女。
       鱼在波动的水里。
       4 一个音符是一棵走动的树。
       树大招风。敲击着自由的早稻。我手握镰刀模仿乡村的匆忙:弯腰、收割。母亲就像一个美好的动词,在田里频繁地走动。多么骄傲的水稻,黄金一般睡在夏天的怀里。
       母亲的皱纹是平仄的干旱田。
       偶尔瘦了的青蛙在花的外围,小巧玲珑的野花也想夏天的多情。
       远处是一个叫石头的人。
       谁能克隆激情,我的掌纹风景如画。
       我问母亲,打了水稻那不是很快就要准备晚稻?
       5 枝头的对岸是我的故乡。
       在故乡,母亲离我很近。满园的绿色是我生命的旗帜。乡村在我的生命里铺满清淡的宽阔。泡一杯花香的浪漫,挂在露珠的梦里。
       窗口的闹钟,带来母亲的消息。
       我想起愉快的音乐吻着我的一枚手指。
       经历或者怀旧。这几个字比较合适。
       福在哪里,梦便在哪里。
       6 黑夜在我的指尖醒来。
       纯净的水滑向回家的女人。深入嘴唇的名字,是我初恋的想象。一条弯弯的山路,我的青春在一枚叶子上闪烁。你也可以赤裸地抱着黑夜,打开心或者心脏,我把你的还有我的身体盛在酒香里,浮上来无法想象的快乐,我的黑夜是本质的颜色。
       我用一根火柴的重量摸到了你少女的脸,桃花依旧笑如春。
       落下的冬天是刷新的阳光。
       听阳光奔跑。
       7 温柔是一把刀。
       女人拿着刀。露出冲动的围裙。女人的微笑只轻轻一动,便让你无路可逃。
       情感的自行车载着出轨的男人,女人的夏天总是不小心露出男人的隐私。让光洁的美丽敲打过桥的钟声,黑夜里女人蒙了面。
       女人是把刀。
       温柔的代价收藏了隔岸的灯火。
       和一个女人相爱,这不是加号的错。
       单车驶过人行道。
       8 坐在一个位置想你。
       你坐在哪个位置?望着鲜花的你,我的大脑是一座山,山上有蔚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是与你有关的。但这并不影响好看的天。
       比天好看的是坐在位置上的你。
       这是一辆开往散文的公交车。小说的速度非常诗意,我想把窗子打开,顺便一用力,碰到你语音的商标。
       我把想入非非的城市交给你,那样,你会在失眠的夜里始终不肯原谅我,也是最容易失窃的时候。
       我最珍爱的车票,是一个谜底。
       9 一个很瘦的词,像走动的爱情。
       恋语的草原,牛羊成群。天山的水流动着笛音的悠长。一支如天籁的思念,在你的床上过夜。夜,睡在爱人的消息里。
       灯在哪里,爱便在哪里。
       灯很亮,温馨如一个句子。手轻轻一拨,手心便有了痛。像一朵连着一朵的花,花香涂在脸上,像少女的脸。
       我住在湘西南的脉管里,涌动我相依的颤抖,不管你东南西北,在哪一个浪花的车站,我的回忆坐上了那列回家的列车。
       请你抚摸我。翻开日记的舞蹈。一声比一声温柔,多一点细雨吧,在这样的夜晚。
       10 别处的云飘来。
       你的门是关着的,可你的衣服还晾在你的窗台上。阳光像一些小小的花朵,缀在你的衣服上,再看时,你楚楚动人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漾动的衣袂是高度。
       我开始想象。夜很快黑下来了。
       我相信你,真的。包括谎言。
       11 我的妹妹。
       我喜欢这样重复地叫出声音。你从那边走来,装作没有看见,像一个不出声的城市。然后又在街道拥挤的伞下,哼出舒服的歌儿。
       我的妹妹。
       比一首流行曲无辜的啤酒,我已喝了两瓶,第三瓶流出了拐弯的隐痛。其实,我并不忧伤。就像阳光下的露珠,不经意地被风的刀刃碰碎。
       你的身上正怒放着我的寂寞。
       对岸的村庄只需要走过一条街。
       似水流年。
       12 在皮肤的某个细胞里,我拥抱了别人的爱情。在你的审视下,月光不出声,像十八岁那年的小菊。
       有一朵云,正挨着你双乳抚摸。
       我的想象是一片蔚蓝。
       你说:一粒种子在体内歌唱。
       我看着行云流水。生命的指尖长满琴声。
       我无法回来住在低矮的梦里,十个孩子的纸飞机在我的头顶飞快地追着风。不知哪一个像我的孩子?
       乳液在你的怀里流淌,像多年前的春天。
       13 冬天的钟声里没有雪。
       我第一次被人称为先生。摸着灿烂的脸,父爱地想着孩子。这都是我的学生。我还是一株未成熟的水稻。意境的城市搬迁了我二十六年的画,纯粹的色彩是一种平静。
       朗朗读书声比一张漂亮的脸生动十倍。
       先生,这一个很重的词,在唐诗的唇边炊烟般风情。系上珍珠的叶子闪亮着细碎的雨水。
       常常让我感到:雪花是触摸的深度。灵魂的隐痛是肉体无穷的幸福。我两手空空站在故乡,可吟唱的忧伤是如此茂绿的盛开。
       望一眼珍珠的泪。
       14 一个打工妹在简历的上端留下了电话号码,石头上一碗水开始等待。阳光的温暖将名字暴晒。过完春节到今天你来南方整整十天了。十天里,你跟工厂的门产生了感情。
       你想要一张工卡,可以留在这里。
       热闹的厂门口,三五个或者七八个,那些笑声如花的声音,使劲地敲打着你的心事。你来了又走了,这一路上左手捏着身份证,捏得衣服也湿了。
       天坐在草地的一丛,招聘启事是一把伞,把你牵进了夜晚的工厂。
       我到底该在哪里居住?
       斑马线上的红绿灯,我迷了路。
       玻璃反射的光线,直直地射进机器轰鸣的车间,钢铁一样孤单的女孩,就这样从初一坐到十五,为一支简单的音符一直待到出嫁。
       15 照片的速度回到从前。每一个抵达的部位,都如此清晰。仿佛一双怀念的手,让你开始穿过往事,那个少年的书桌上,守望的风翻过新华字典。
       善良压住的夜晚。
       声音像一个多情的母亲,潮湿而感动。
       在记忆的雨水中央,往事如梦。
       我用细碎的思念,打发了一匹回家的马。
       马儿蹄蹄。
       16 加格达奇。加格达奇。加格达奇。
       写了三遍,我就不能忘记你了。那枚打湿了我十九岁的雪花,恰如初恋很动情。每一棵树都是每一种刻骨铭心的模仿。如果没有你的疼痛,我的幸福将逃往何处?那列运载音乐的列车把我们的爱情运走了。
       从哈尔滨到北京。可我却中转了无数个背离你的城市。流浪是种飞翔的疼。
       你的手心在我的心上凉着。
       春天多么美好!可我却要抛弃这个春天。
       经历是一列长长的火车,驶过破裂的梦镜。加格达奇。
       让那个人痛哭吧。相伴的夜是那么的远。
       17 内心的灯盏是一朵花的重量。花朵的天真照亮了爱语的夜。你的脸有月光的甜蜜。
       明天,我要把青春和幸福交给一朵花。
       在这儿,天天都是春天的模样,就像你的脸天天是那么的好看。
       分娩的耳朵是一个童话。
       我在晨起的长椅上亲吻你。揪心的呼吸是你手上的音符,在我的心上跳动。
       岸上的鱼不是美人。
       你洁净的裸体让我重生。
       一颗阳光传递着愉悦的向往。
       18 房间里只有一盏灯。
       我在想你。
       灯很亮。
       可我睡了。
       19 拉开窗帘,阳光便醒了。
       阳光是我漂泊的村庄。让我的早晨自由明亮。温暖不在水里,便是在心里。联想吃着早餐,闹钟故意把上班的牙刷迟到,偷笑出声的牛奶与你溶为一体,含钙的年龄是一种核桃。你的牙齿是健康的玻璃杯,再喝一杯。
       我听见你在我的怀里说话。
       像一块巧克力撒着娇儿。很少有这种感动,我在城市的公交车上想你。
       从一楼到六楼,我的房间好像风的羽毛,在命运的夏天长出翅膀。
       爱是一种气质。
       20 烟灰缸放在那里。我从不抽烟。
       想象十八岁的女儿。
       我翻看一些过期的杂志。有人在歌唱,声音真是动情。
       也许你觉得我很幸福。也许。
       21 月光睡在我的房间里。
       想你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仿佛傍晚的夜进入了分娩。女人的外衣让我并不相信城市。可我是多么的爱你。
       干净的阳光像一首民歌,点燃。
       就这样,你的名字鲜活了心灵的故乡。怀孕的乡村常常与一只绵羊散步,在十二朵彩虹里咩咩地轻唤,像亲爱的秋水缓缓地波来……
       月光以你的体香照亮了我的床。
       一朵花在我的唇上。
       温暖地盛开。像母亲的幸福。
       创作手记
       2003年7月27日凌晨2:30分。深圳。
       我写下了这一组散文诗。从下午3:00开始,断断续续一直到深夜2:30。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好像阳光盛开在我的体内:好像一片健康的叶子挤压我的夜色。灯光的颜色是我一直喜爱的颜色。我喜欢桔黄色,她多么像个动词,在我的窗上沾着寂寞。
       在夜晚。我常常想到的是村庄与母亲。
       母亲是我人生的哲学。
       诗歌就像占据着村庄的水稻,占据着我忘却的少年。还会有谁像母亲一样更爱我?我就像果实一样,掉落在文字含钙的核里。除了湘南,和湘南以外的歌声,唱歌的人,一定是我前世的最爱。
       整个深夜。我的晚上盛着少女初恋的颜色。
       我是一个用尽生命力在活着的男人。常常在虚拟的梦境里,触摸生活的美学。像一个童话在现实的生活中行走。文字多么像今夜的孤独。让我感到温暖而潮湿。善良是一枚纯净的核桃,藏着天使的翅膀。我一直傻傻地坚持和认为:诗是生活惟一的美学。
       诗意地栖居,多么令人骄傲和动情。
       好像跳舞的音符,在漫长的夜里,在一个人心脏的血液里。流动。她的手指是一盏点亮灵魂的灯。
       在我的生命里,女人是需要去爱的,像分娩的母亲,她永远懂得疼爱的疼这个词,男人的一生都不会。所以,她鲜活了我的诗歌和我无比充盈、愉悦的生活。
       像美人鱼的传说走动在我失踪的春天,一个叫欧阳的丫头说我的文字很特别,不是一个一个的,而是一粒一粒的。她的声音让我想到鱼也是有泪水的,鱼的泪水在心里。你是看不到的,那是一种具有透明的力量,好比今夜的灯和村庄。
       我居住在一个叫罗租大道的巷子里,这里住满了来自家乡的人,他们的乡音像工地上一朵一朵的阳光聚拢在一起,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村庄。在这里,漂泊没有异乡。
       我坐在自己的村庄里,敲打文字,我感到生活的纯净直抵内心的美好。月光和水稻的浮现,让我纯粹的忧伤站得更远!
       有一位诗人说过,诗人只有两件事可做:流浪和回忆。我喜欢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