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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览群书》二十周年纪念专稿]《胡适全集》中文书信部分勘误
作者:朱 正

《博览群书》 2005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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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装四十四巨册的《胡适全集》出版,深受读书界的欢迎,只是万事起头难,这是胡适全集的第一个大陆版本,编校方面存在的问题还不少。我还只翻阅了中文书信部分,即第23卷至第26卷,现将所见到的问题提出,以供参考。因为刊物篇幅的限制,不能将所见一一罗列,所写不过举例性质。须要说明的是,手边只有这一部《胡适全集》,没有其他版本可查,因此能提出的问题有限。
       一
       先说错字。
       一首赠胡近仁的诗,尾联“努力完大职,荣名非所营。”(第23卷第4页倒3行)“大职”当是“天职”之误。
       致胡近仁信:“大着长律三十韵,格律层次皆臻善美。”(第23卷第5页倒3行)“大着”当是“大作”之误。
       致胡近仁信:“然一日之中,连得二书皆胜以大作,虽欲不复不可得也。”(第23卷第16页第4行)“胜以”不可解,当是“媵以”之误。“媵”字可作“陪送”、“寄物”讲。这句是说:一天里连得你两封信,两封信都附上了你写的诗,我就不能不写回信了。
       致母亲信:“既不能努力学问,又不能顾瞻身家。”(第23卷第20页第8行)“顾瞻”当是“顾赡”之误。
       致胡绍庭等四人信:“所居属矮可打顶,广仅容膝。”(第23卷第23页第6行)“属”当为“屋”之误。
       致章希吕信:“适已弃农政习哲学文学,旁及政治”(第23卷第37页倒8行)前一个“政”字系“改”字之误。此信是报告他放弃学农,改入文学院了。
       致母亲信中,写了他在旅行中作的两句诗:“出山活水磷磷浅,扑面群峰兀兀青。”(第23卷第41页第10行)“磷磷”显系“沸沸”之误。
       致母亲信:“今年夏间天气尤凉爽,无灾燠之苦”(第23卷第47页第4行),“灾”显系“炎”之误。
       致母亲信:“颇念少时在吾家门外坦场夜生石蹬上乘凉”(第23卷第66页倒 10行),“夜生”当是“夜坐”之误。
       致胡近仁的一封信中谈及近世小说家,“吴趼人”一概错成“吴研人”(第23卷第召6页倒4行,第87页第1行,第88页第1行,第88页倒5行)。同一封信中:“《文明小史》亦不出此巢臼”(第23卷第86页倒2行),“巢臼”显系“窠臼”之误。同一封信中提到要学习古小说“布局之雄奇,用意之高苦”(第23卷第87页倒1行),“高苦”当为“高古”之误。
       致任鸿隽信:“元人作曲,可以取仕官”(第23卷第107页第4行),“仕官”显系“仕宦”之误。
       致陈衡哲诗末句:“声明读几遍”(第23卷第121页第7行),而日记中此信存底作“声明读几遭”(第28卷第,468页第4行)。应作“遭”字,与前边“真不得开交”叶韵。
       致钱玄同信:“以能‘吊膀子’,为风浪”(第23。卷第155页第。3行),“风浪”系“风流”之误。《胡适文存》—集所收此信正作“风流”(笫1卷第39页第11行)。
       致朱经农信:“须吸收文言”一句之后加注:“原文作‘文字’,疑是错误)”(第23卷第220页第2行)。“错误”当为“笔误”。《胡适文存》一集所收此倌正作“笔误”(第1卷第84页第6行)。
       同一信中引《列子》:“设令发于余窃,子亦将承之。”(第23卷第220页倒10行)“窃”系“窍”之误。煳适文存》一集所收此信正作“窍”宇。(第1卷第84页倒6行)。
       致廖仲恺信:“要想微到王制等书所说的整方块头的封建制度,是事势上可能的。”(第23卷第277页倒1行)这就把意思弄反了。《胡适文存》一集所收此文作:“是事势上不可的”(第1卷第393页第3行)。 、致胡汉民、廖仲恺信中引《孟子》,中有“为民父母使民盼盼然将终岁勤动不得以养其父母”(第23卷第288页第10行),这句引自《孟子·滕文公上》的话;“盼盼”当作“盼盼”。《胡适文存》二集所收此文正作“盻盻”(第1卷第403页第13行)。
       同一封信:“都觉得所佃的田比较是一种可靠的‘恒产’,不敢随着田主转来转去。”(第23卷第290页倒11行)。“不敢”系“不致”之误。《胡适文存》一集所收此文正作“不致”。(第1卷第405页倒10行)。
       答《清华周刊》信中提到的《墨子间诂》(第23卷第397页倒4行)一书,应为《墨子闲诂》。飞胡适文存》二集正作“闲”字。(第2卷第127页第9行)这是因繁体简体转换导致的误判。
       致蔡元培信,谈林语堂,说“他将来的贡献必可比得马眉权”(第23卷第422页第1行)。“马眉权”系“马眉叔”之误。马建忠,字眉叔,著有《马氏文通》。
       致单丕信,谈校书的事:“(第九行)条我也校出了,因其伪误显然,故已改正” (第23卷第579页第2行)。“伪误”系“讹误”之误。原稿当作“譌误”,汉字简化时,这个字改为“讹”字了。一查《现代汉语词典》便得。
       同一封信:“可让日本本不误”(第23卷第579页第7行),“可让”系“可证”之误。
       同一封信:“引段玉裁语一般,乞代改作”(第23卷第580页倒10行),“一般”系“一段”之误。
       以上几处,日记中的存底均未错(第31卷第102页第9行,第102页倒3行,第104页倒10行)。
       致刘英士信,提到陆海藩的一篇书评:《沉译胡校的林肯》(第24卷第153页倒2行)。“沉”字是“沈”字之误。此处似可加注:“指沈性仁女士所翻译的德林瓦脱的剧本《林肯》,1921年12月商务印书馆出版。胡适为译本作的序言收入《胡适文存》一集。(第1卷第764页)”
       致顾廷龙信:“最好还请你向昆山角直一带的旧家去访求……”(第24卷第212页倒6行)“角直”系“用直”之误,这是苏州有名的市镇,叶圣陶先生早年就在这里教书。
       致翁文灏电稿:“俟二君谈否续报”(第24卷第295页倒4行),“谈否”系“谈后”之误,《胡适来往书信选》中册第312页正作“谈后”。
       胡适担任驻美大使期间,于1940年9月9日有致外交部一电报,第一句是“12电悉”(第24卷第532页倒9行)。此处显然有误。第一,胡适的函电正文中年月日都是用汉字书写,未见有用阿拉伯数字的。第二,这是9月9日发出的覆电,来电不可能是9月12日才发来的,最迟也是8月12日发来的。这位大使为什么拖了二十几天之后才给外交部复电呢。细想起来,这一句当是“江电悉”,当时电报常用韵目代日,一东二冬三江四支,江电即三日的电报,想来原稿是行书,左边的三点水似一竖,右边的工字行书像阿拉伯数字的2字,所以致误。倘能查阅历史档案,当可证实我的这个判断。
       致王重民信中引《因话录》:“典策法书,藏在兰台,虽曹乱溃,独不遇灾。”(第 24卷第620页第1行)从文义看,“曹”应作“遭”。胡适在《<易林>断归崔篆的判决书》一文中也引用了这几句话,正作“遭”字。(第13卷第415页第4行)
       致王重民信:“此如八股程文,天、崇时人不读成、宏时的名家八股,因为过时了”(第24卷第626页第1行)。“宏”应作“弘”。这里是指天启(1621~1628)、崇祯(1628~1644)、成化(1465~1487)、弘治(1488~1505),都是明朝的年号。 致王重民信:“其雅最高致”(第24卷第647页倒11行),当系“其雅量高致”之误。
       
       致王重民信,谈《水经注》,一处错“渭水”为“谓水”(第24卷第663页第3行)。 致王重民信,图解中有“照宜时代的人”(第25卷第47页)一句,“照”当作“昭”,“昭宣时代”即汉昭帝、汉宜帝时代。
       致钟凤年信中提到“王葵阚”(第25卷第239页倒1行),系王葵园之误,这是清末民初学者王先谦的别号,他有《合校水经注》。同一信中提到“薜刻本”(第25卷第241页第7行),“薜”宇系“薛”字之误,薛刻本指薛福成所刻《全氏七校水经注》。同一信中提到“战本”(第25卷第241页倒7行),“战”字系“戴”字之误,指戴震。同一封信中引洪榜作东原行状说:“先生治是书将卒叶,曾朝廷开四库全书馆奉召与为纂修。先生于永乐大典散篇内,因得见郦氏自序,又获增益数事。馆臣即以是厉校正。”涕25卷第242页第1~3行)这里,“卒叶”应为“卒业”,“曾朝廷”应为“会朝廷”,“厉校正”应为“属校正”。有趣的是,在前面致王重民的另一封信里,也有这一段引文,这三个字却都没有错的。(第25卷第114页倒3行~第115页第1行)同一封信中提到“如金、赵、戴都用元和志”(第25卷第244页第1行),这里“金”是“全”之误。信里说的是全祖望、赵东潜和戴震三人。下面的两个“金”字(第25卷第244页第10行)也都是“全”之误。“故本”(第25卷第244页第5行)系戴本之误。
       致傅斯年信中写到的“张伯芩”(第25卷第246页倒9行),应作“张伯苓”,著名教育家。
       致傅斯年信:“今天沅叔先生叫他的大少爷香生兄来看我”(第25卷第248页第3行)。“香生”系“晋生”之误。傅增湘,字沅叔。他的儿子名晋生,后来胡适有信给他,称他为“晋生兄”,可证。(第25卷第383页第10行)
       致朱家骅代电:“但此次现有人才,较社会需要;相差甚远。”(第25卷第270页第6行)“此次”为“此项”之误。后此文正式发出之定稿正作“项”字(第26卷第810页第3行)。
       致周一良信,有一段引文:“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瘦哉!”(第 25卷第352页第10行)这一段出自《论语·为政》的话,末句是“人焉度哉”!
       致张伯苓信:“今后如有垂诿”(第25卷第365页第4行),“垂诿”当系“垂询”之误。
       致雷震信:飞自由中国》的‘发行人’,承请公许我脱卸,至感。”(第25卷第503页第7行)“请公”显系“诸公”之误。
       致杨联陞信:“忘其因陋”(第25卷第605页倒4行),显系“忘其固陋”之误。同一封信中说:“说清常道人据《尔雅》增字,是东潜冤枉他。说他据《河水》四注增字,是校刻者冤枉也。若无《库》本与赵书屡次修改本可比勘,谁能判此双层冤狱呢?”(第25卷第606页倒6行~倒4行)这里“也”字系“他”字之误。
       1957年11月6日复蒋介石电:“戌友电敬悉”(第26卷第123页第9行)。“友”显系“支”之误。地支代月,韵目代日。戌代十一月,支代四日。
       致李书华信:“古时燕照王筑黄金台招贤”(第26卷第230页倒6行)。“燕照王”显系“燕昭王”之误。
       复张景樵信:“我考定《醒世姻缘》是薄留仙作的”(第26卷第258页第6行)。“薄留仙”显系“蒲留仙”之误,即蒲松龄。
       致毛一波信:“永历帝崩覆之后,张仓水诸人之疏请鲁王监国”(第26卷第 329页倒3行)。“张仓水”应作“张苍水”,名张煌言。“之疏”当为“上疏”之误。
       复王梦鸥信,谈到一幅被误认为是曹雪芹的小像,“研究《红楼梦》的人都信以为真。(包括周世昌、吴恩裕诸人!)”(第26卷第333~334页)“周世昌”系“周汝昌”之误。
       复凌鸿勋信:“我因检《大清实录》之‘宣统正纪’卷廿七”(第26卷第426页第10行)。“宣统正纪”应为《宣统政纪》,此书为清亡后清室自修,共四三卷。“正”应作“政”。同一封信中从《宣统政纪》中引用了一则资料:宣统元年十二月……壬年(初七日),“赏给游学专门列入一等之詹天佑、魏瀚……”(第26卷第426页倒 12行)此处“壬年”当系“壬午”之误。这信接着说:“此十二人皆不经考试,‘实给’进士,颇近于一种荣誉学位。”(第26卷第426页倒9行)“实给”显系“赏给”之误。
       复柳田圣山信:“《全唐书》是政府大官编的书,不记出各篇的来源,故往往不可信任。”(第26卷第547页倒12行)“《全唐书》”系“《全唐文》”之误。同一封信说:“自大迦叶到佛驮先那(第佛大光行)为第一九六一,达摩多罗为第五十一”(第26卷第555页第10行)。“一九六一”不可解,当系电脑中出的乱码。应为“五十”。
       致郭廷以信,称呼为“景宇兄”(第26卷第644页第7行)。错了,他字量宇。
       致徐高阮信,谈及荷泽大师神会,说:“我记得‘荷’是‘负荷’之称,与‘荷泽’无关”(第26卷第709页第6行)。末句应作“与‘菏泽’无关”。“菏泽”是地名。几天之后胡适致费海玑的信中有明确说明:“此两‘荷’字皆读去声,皆‘负荷’之荷,与地名‘菏泽’(从草从河)无关。”(第26卷第717页倒5行)照这信看,前面所引致徐高阮信“‘荷’是‘负荷’之称”,“称”字亦是“荷”字之误。
       复赵聪信:“因为我用的《西游记》是嘉庆年间的本子。……最可表示我所见《西游记》版本的贫乏。”(第26卷第735页第7~8行)。这两处《西游记》都应改为《四游记》。《胡适文存》四集《跋<;四游记)本的{西游记传)》中说:“我的一部《四游记》有嘉庆十六年辛未(1811)明轩主Z人的总序……我所见的本子没有比这本子更古的。”(第4卷第434页第10行~倒4行)可证。
       致沈昌焕的信提到“请叶公起大使列席”(第26卷第766页第2行)。显系叶公超之误。
       错字还有不少,为节省篇幅计,不举了。
       二
       再说掉字。
       致章希吕信说及留学生官每月减去二十元,“避遭此影响,颇形拮据,已不能有所撙节矣。”(第23卷第37页倒11行)据文意,末句应作“已不能不有所撙节矣。”掉“不”字,意思就相反了。
       致胡近仁信:“今天作小说者,须取法两途,一复古一介古小说中得力不少”(第23卷第87页第12行)。真不知道这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接着信中介绍了四部都可不朽的古小说,在《水浒》《儒林外史》《石头记》三部书之后,说:“《镜花缘》第四,看其见识之高。此书全书为女子抱不平,看其写女儿国一段何等眼光,何等魅力。看其政治思想之新介新云者取法于西方大家名著。如上所述诸书足备一斑矣。复古云者,以新眼光读吾国旧小说,撷其精华,法其写生之真透,……”(第23卷第87页倒5~倒1行)。看到此处,我才明白前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掉了一个“新”字:“须取法两途:一复古,一介新。”下面这一段,“看其政治思想之新”之后应用句号点断,谈《镜花缘》的话到此为止。接着的“介新云者……”应另起一段,是泛论。“介新云者”、“复古云者”之后都应加逗号。这是相对称的“两途”的提纲。
       致母亲信:“此时安徽北部有乱事,甚其不致波及皖南。”(第23卷第160页倒4行)“甚其”当作“甚望其”。
       
       致周作人:“我希望你能把一集交‘世界丛书社’出版。”(第23卷第379页第5行)“一集”当作“这一集”。《胡适来往书信选》上册(第131页)正作“这一集”。
       致顾颉刚信中有两处公元前的纪年:468.C(第23卷第528页倒7行)和213C涕23卷第528页倒6行),都应作468BC和213BG,掉了两个字母B。
       答单丕信:“因检文苑华序校之”(第23卷第587页第1行),掉了个“英”字,应为《<文苑英华>序》。
       致蔡元培信:“当日政府不良,故须防政治的牵动;今为国民的政府,应防御其干涉了!”(第23卷第602页倒3行)末句应作“不应防御其干涉了”,掉“不”字,意思弄反了。日记中此信存底正作“不应”(第31卷第232页第2行)。附带说一句,同一封信中有“先生在大学院,徒有几年”(第23卷第602页倒1行),日记存底“徒有”作“能有”。徒字错了,能字是对的。
       致周鲠生信:“我的思想里总愿意有一个侵略国家做中国的北邻。”(第25卷第319页第7行)“愿意”之前掉了个“不”字,意思弄反了。《胡适来往书信选》下册第319页第5行正作“不愿意”。
       答洪业信中有“然成编”(第25卷第593页第10行)一语,“然”字前缺一字,大约是电脑打不出来。其实在上个月给洪业、杨联陞的信中也有这话的:“裒然成编”(第25卷第570页第6行),此处可以命令电脑复制一个。
       复翁慧娟信谈《红楼梦》:“你说那些‘吃、穿外国东西’……都在八十四回之内,偶有写衣服的,‘都是很平常’”(第26卷第727页第8行)。据日记中此信存底,“四”字衍出,应删。“八十回之内”后面是句号,句号之后掉了“八十回之后”五个字(第34卷第756页第15行)。掉了这五个字就把“偶有写衣服的”这些都算作八十回之内了,意思弄反了。 不但有掉字,还有衍字,为节省篇幅,不举例了。这里只讲一处电脑乱码闹的乱子。致王重民信中有这样一段:
       (3)明说“濡水之源流分合,及所经郡县多有讹舛”。“另办”的《提要》即
       是要想出法子来替皇帝圆此三点之误。我从前只以为《提要》即是要想出法
       子来替皇帝圆此三点之误。我从前只以为《提要》的困难在《大典》本割裂的
       问题,今始知其不止此一点,乃有三点也。(第25卷第178页倒8~倒5行)
       以上用黑体字排印的就都是衍文,应删除。
       三
       错字、掉字衍字,都是校对方面的事情,再讲一点编辑方面的事情。
       致胡近仁信中附有一首《题秋女土瑾遗影》的五言律诗。前面六句用仿宋体,末两句却是用宋体了。第七句之后作者有注,照本书体例,注用小一点的楷体,这里也用跟正文同样的宋体了。(第23卷第5页第3行)
       答《清华周刊》中,有一份推荐阅读的书目,一共四十八部书,分三栏排印,每栏十六个书名。细看一下,书名的排列是有内在的逻辑的。起头的从《书目答问》起的三种,是这方面的入门书和工具书,从《中国哲学史大纲》到《论衡》,是古代哲学史方面的典籍,从《佛遗教经》到《坛经》是佛学典籍,从《宋元学案》到《新学伪经考》是宋元明清学术史材料,,从《诗集传》开始,以下就是中国历代文学的代表作了。原书排列,是以每一栏为单元,第二栏排完之后,接着是第二栏。《胡适文存》二集里,这张书目是在一面之内排完(第2卷第127页),不成问题。而在书信卷里分排在两面,就出问题了(第23卷第397、398页)。前一面只有十三行可以排这书目,还有三行得排在次页去。编者没有注意到作者排列时的用心,以致于出现错乱。例如《淮南鸿烈集解》之后本来应该接上《周礼》,因《周礼》已移至次页,变为接上《法华经》了(第23卷第397页倒1行)。《佛遗教经》之后本来应该接上《法华经》的,变为接上《崔东壁遗书》了(第23卷第398页第3行)
       致瞿同祖信中有一处引文,编印时作了引文处理:
       慈溪林颐山别为校本。旁稽博引,纠正更多。然刊刻本憎但其无失[谢
       山]先生七校之旧,非与前辈为难也。故不暇他及云。孙锵但校勘刻本的错
       误,而不怀疑刻本依据的《王录》本是不可信的伪书,故他的校勘是可以接受
       的。(第25卷第435页倒8~倒4行)
       其实,引文到“故不暇他及云”就完了。以下是胡适的文章,不应作引文处理了。
       致杨联陞信中,从《论语》中引了几个例子,是作引文处理的。在例①和例②之间,有这样一小段:“《论语》此类例子多,我特举公西华问一条,因为此条文法最完全。”(笫26卷第9页倒6行)这句胡适自己的话也混在一起误作引文处理了。
       致周法高信中有一段引自沈净明为《五灯会元》所作题记里的话,作引文处理。引文后的一句“可见沈居士是计划编纂的人,又是出资刊刻的人。”(第26卷第471页倒5行)这句胡适自己的话也混在一起误作引文处理了。
       在编辑过程中;发现原书有错字、掉字,可以加方括号予以纠正或补足。《胡适全集》在这方面做的工作,有做得好的,也有些是不必改甚至改错了的。这里也举点例。
       致母亲信:“与二哥同趁[乘]‘新铭轮’北上”(第23卷第20页倒9行)不必改。新版《辞海》释“趁”宇:“引申为搭乘,如:趁车,趁船。” 致蔡元培信:“庶几不孤[辜]负一个做事的机会。”(第23卷第593页第飞行)不必改。《辞海》有“孤负”词条:“亦作‘辜负’。”
       致陈英斌信:“都是时时[实实]在在可以供我们学习的。”(第24卷第240页第3行)改错了。“时时”指时间,无论何时,“在在”指空间,无论何地。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在在”有词条,释为“处处”。改为“实实在在”就与原意不符了。
       致杨联陞信:“我的主要论点,得你们几位的印[认]可,我很高兴。”(第25卷第102页倒9行)不要改。“印可”《辞海》有词条:“承认,许可。”
       致王重民信所附的一篇文章中,有这样一句:“如四库馆讳讳[衍‘讳’]案”(第25卷第142页第13行)。改错了。这里两个“讳”字,前一个是动词,避讳的意思,后一个是名词指皇帝的庙讳御名。这有点像“卿卿”一样,前一字是动词,“以卿称之”的意思,后一字是名词,指被称的对象(《世说新语》中王戎的太太的故事)。
       同一封信:“的[确]是初刻初印”(第25卷第142页倒2行)。不必加,“的”字就有“的确”的意思。
       四
       每篇文章都得有个标题,书信的标题就用致某人信,复某人信。至于收信人的称谓是用名,还是用字、用号呢,这就得研究一下。书中似无统一用法。有用名的,也有用字、号的。甚至同一个人,有写李石曾的(第26卷第473页),也有写李煜瀛的(第26卷第783页)。(按:这是重复收入的同一封信。)下面就谈一点这方面的问题。
       致春度信。页末有编者注:“春度:胡适同乡同学,姓氏、生平不详。”(第23卷第7页倒1行)后来胡适在致胡近仁信中说了:“仁里程玉墀君,(字春度)”(第23卷第”页第9行)。故此信标题应改为“致程玉墀”。
       有一封写给“洪芬兄”的信,标题作“致洪芬”(第24卷第135页倒7行)。其实此人并非姓洪名芬,而是姓孙名(或字)洪芬。后面有一封“致孙洪芬、叶良才、林伯遵”(第24卷第380页第7行)的信可证。
       
       有一封写给“有壬兄”的信,标题作“致陈有壬”(第24卷第137页第11行)。参看后面写给汪精卫的信(第24卷第176页第213行)。可知此信的收件人是唐有壬。
       有一封标题为“致《华侨日报》”的信,原文如下:
       华侨日报:
       (六月十五)登出《陈垣给胡适的公开信》,你看了没有?我盼望你能看见此信,并盼望你能告诉我此信是不是伪造的。
       此信第一段引我去年十二月十三夜讨论《邻苏老人年谱》的信末几句话,是完全真的。问题是,此信全部是真的吗?援庵写此信时,是自由人吗?
       匆匆问安,并乞问恒先生安。
       胡适 卅八,七,廿一(第25卷第408~409页)
       从内容看,这根本不是写给《华侨日报》的信件,而是写给某一位友人信件的最后一页。我认为现在这格式并不是这一页信的原貌,而是编者为了把它做成一封信的样子而做出的处理。这一张信纸的开头部分我想当是这样:
       《华侨日报》(六月十五)登出《陈垣给胡适的公开信》,你看了没有?……
       胡适是在美国写这信的,收信人也是一位在美国的朋友;信末问安的“恒先生”,是美国国会图书馆远东部负责人Dr.Hummel,中文名恒慕义。胡适致王重民信中多次提到这位恒先生。这封信的收信人,如果不是王重民,世许是另一位在国会图书馆工作,或常有机会接近恒先生的人。这就有待研究胡适生平和交游的专家赐教了。
       有几封标题为致胡天猎的信,对收信人的称呼,有一封作“天猎先生”(第26卷第647页第1行),有一封作“胡天猎叟先生”(第26卷第569页倒5行),有一封作“胡天猎隐先生”(第26卷第585页第1行),有一封作“镜塘先生”(第26卷第588页倒3行)。原来此人名韩镜塘,复赵聪信中所说的“韩镜塘先生影印的‘程乙本’……”(第26卷第735页倒3行)就是说他。这几封信的标题似以作“致韩镜塘?为好。
       复兰屏信(第26卷第654页第8行),从本信中即可知道:兰屏名赵连芳(第 26卷第654页倒2行)。标题宜作“致赵连芳”。
       致贾宝树(第26卷第706页第1行)。收件人姓霍,不姓贾。
       五
       承编者先生特许,可以写长一点,但以不超过万字为度。现已写了九千余字,不能再写了。还有标点符号方面的问题,特别是与书名号有关的问题,文章的重收问题,注释方面的问题,排列次序的问题,等等等等,都不能再写了。也许以后另写文章吧。
       这一篇我还可以写几百字,我想趁此作一点“最后陈述”。尽管存在着这些问题,我以为《胡适全集》能够出版这件事本身就应该说“成绩是主要的”。一个读者当然希望自己心爱的书有更高的编校质量,不免有求全责备之心。听说出版者正在准备第二次印刷,我希望第二次印刷本较前能有一个明显的进步。能够出大价钱购置这部书的,我想总该是上了档次的读者,其中必有哲学方面、史学方面、文学方面的专家。要是大家都来关注这部书,多提改进的建议,那么这部书也一定能够出一个很好的版本。
       第1卷卷首的《出版说明》中表示:“《胡适全集》卷帙浩繁,底本情况颇为复杂,包含的学科门类又甚多。整理、编辑、出版工作前后历时十年,虽力求谨慎精审,但限于种种主客观因素,书中差误在所难免,敬请海内外时贤指正。”我相信这个声明,它准确地说明了产生差误的原因。现在我来作一点勘误,也就是响应出版者这一号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