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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新评]埃舍尔的世界
作者:田 松

《博览群书》 2003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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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C·埃舍尔无疑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但是,他却与同时代的艺术家几乎没有交流。如本书作者所说,埃舍尔特立独行,几乎是孤身一人进行着他的绘画探索。又如本书作者所言,埃舍尔其实是一位思想家,只不过他的思想不是付诸语言,而是形诸画面。他的每一幅作品,都是他思想探险的一个记录和总结。
       本书的问世,终于可以让中国读者系统地、不失真地了解埃舍尔的思想和作品了。
       第一次看到埃舍尔的作品是在1980年代初期,有一期《读者文摘》(今《读者》)的中心插页上刊出了埃舍尔著名的《瀑布》,鉴于此刊的销量,这应该是埃舍尔在中国的第一次大众传播。而埃舍尔在中国知识分子中产生影响,毫无疑问是由于“走向未来丛书”之一的《GEB ——一条永恒的金带》(四川人民出版社,1984年)。很多中国学者都是通过书前的插图才第一次看到埃舍尔的作品的。而这个小册子只是美国学者侯世达(DouslasR.Hofstadter)一部巨著的简写本,原书曾获美国普利策奖,销量甚广。12年后的1996年,中文全译本《哥德尔、艾舍尔、巴赫——集异壁之大成》方才出版。该书将数学家哥德尔、艺术家埃舍尔和音乐家巴赫进行了比较,认为他们之间存在着人类思维不同领域的共性。但是,这部书其实是候世达的六经注我之作,他所说的埃舍尔是他所看到的埃舍尔,而不是埃舍尔本人。
       埃舍尔独树一帜,自成一格,他的作品已经构成了一个自足而丰富的世界。对于这个世界,普通人往往不得其门,只是把它当作一幅幅有趣的、奇怪的图画。而学者们则各取所需,,其中虽有阐微发隐,也不乏自说自话。对埃舍尔的误解更是常见,比如时常有人称埃舍尔为错觉图形大师,也不时有人说埃舍尔精通自然科学或者数学。
       当然,由于埃舍尔所思考的问题,以及他思考问题的方式,更接近于科学家而不是艺术家;所以毫不奇怪,他的作品首先为科学家所接受,是科学家发现了埃舍尔作品的价值和意义。数学家、物理学家以及心理学家如侯世达一般各自从自己的角度解释埃舍尔,或者用埃舍尔说明自己的理论。杨振宁的一本小书《基本粒子发现简史》就是以埃舍尔的《骑土》作为封面的。在近年来我国出版的所谓科学文化类译著中,也不时会有对埃舍尔的讨论,如彭罗斯的《皇帝新脑》。
       从目前的大众语境看,一位艺术家表达了“科学的思想”,并能为科学家所欣赏,是艺术家的荣耀。但是,这样的理解恰恰忽视了埃舍尔作为一位独立的思想者的价值。尽管埃舍尔有很多科学家朋友,并且有几位对他的作品产生了影响。但是,在我看来,埃舍尔并没有试图表达“科学家”的思想,而只是要表达他自己的思想。
       本书的价值就在于,它从埃舍尔自身的角度,对埃舍尔进行了系统的评述。而且,这个评述是建立在第一手资料之上的,并得到了埃舍尔本人的认可。
       长期以来,我像追星一样搜罗有关埃舍尔的图片。他的作品只是零零星星地出现在科学家的著作中,出现在装帧设计方面的书籍中——这是埃舍尔产生了重大影响的另一个领域。作为一名物理系的学生,杨振宁的小书早就落人到我的视野。大四时,我从吉林大学图书馆处理的过期杂志牛曾买了一期Science,仅仅因为其封面是埃舍尔的《彼岸》,那是我拥有的第—张尺寸较大的埃舍尔彩色印刷晶。整本的埃舍尔,画册要到1990年代方才出现,据我所知仅有两种:《埃舍尔版画选》,岭南美术出版社,1990年;《埃舍尔的魔镜》,重庆出版社,1991年。前者是中国美术家编选的一个画集。后者其实是本书的第一个中译本,(它所依据的可能是最早的荷兰文版。遗憾的是,译文不通之处甚多。另外,插图的尺寸被大大地压缩了,也没有依照原书文图混排的版式,所以只能算作一个画册。尽管如此,我在翻译中也曾在个别地方参考了这个译本,在此向译者李述宏、马尔丁表示感谢。无论如何,这两种画册对于埃舍尔在中国的传播所做出的贡献是不能忽视的。当然,由于版权问题,恐怕都不能再印了。
        埃舍尔画展在国内曾经举办过两次。第一次是1997年8月28日至9月28日,,在上海博物馆,我曾专程从jC京飞到上海“朝圣”。1999年4月,荷兰女王访华时,把埃舍尔作为带给中国的一个礼物,展馆设在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这是一次视觉的盛宴。不仅有大量埃舍尔版画,还有两部电影循环播放:一部是关于埃舍尔不可能图形的三维动画,一部是关于埃舍尔生平的纪录片。两次画展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上海画展的纪念晶虽然昂贵——一本薄薄的展品画册160元,一件普通T衫180元,一枚纸质小书签20元,一支普通圆珠笔20元——但是到了最后几天,大部分展品都已售空。借地利之便,北京画展我去了两次,每次都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埃舍尔的魅力是超越国界的。
       翻译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工作;在中国目前的出版状况下,是一项不能以之维生的工作;但是,出于热爱,又是一项不能不做的工作。
       本书的翻译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感谢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对我的信任,将此书的翻译工作委托给我,并为此等待了一年多的时间,一再与原出版商推延版权期限。为了保证本书的进度和质量,我恳请老友王蓓译出全部初稿,由我再译和通稿。王蓓是南京大学外语系的高材生,后在英国爱丁堡大学获得教育学硕士。她的英文水平为本书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可惜,她的中文才华未能在最后的定稿中充分地层现出来。这是由于翻译还是一项不易合作的工作,我只能按照我对中文的理解和习惯统一全稿。
       好的中译首先必须是好的中文,这一点本来无须强调,但是近年来出版的译著,甚至连通顺的中文都很难得。在这个翻译中,我力图达到译意准确、译文流畅,但才力与时间所限,尚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敬请前辈、同道与读者指正。
        由于作者的讨论涉及到诸多领域,为了便于读者理解,我作了一些注释。这些注释有些取自工具书,有些出自我、自己的理解。不当之处,亦请批评。
       译文中还有几个人名未能找到出处,是一个遗憾。
       (《魔镜——MC埃舍尔的不可能世界》,布律诺,恩斯特著,田松、王蓓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2年10月版,6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