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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义]电话
作者:阿纳尔

《青年文摘(彩版)》 2007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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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叫谢伊穆尔,我的朋友们都逐个结婚了,可我还是孤身一人。
       大家都为我着急起来。最后,他们提了个建议:让我们每个人说一个数字,用电话为他找未婚妻吧。
       于是,几位朋友开始说数字。
       “2。”
       “9。”
       “0。”
       “4。”
       “5。”
       几天后,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电话号码。于是,我拨了2—90—45。
       “是我,鲁斯塔姆,让我们认识一下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纯属偶然。我拨了最先想到的几个数字。”
       “太有意思了。”
       “我能否和你说说话?”
       “当然。”
       ……
       这件事是有些愚蠢,但我感到,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
       2
       “喂,你好,是我,鲁斯塔姆。”
       “你打来电话,这太好了。今天我也很寂寞,我的收音机坏了。”
       “你总是这么晚睡觉吗?”
       “是的,我听收音机总是听到很晚。今天,收音机的保险丝烧了,我不知干什么好。你随便给我讲点儿什么吧。”
       尽管感到这种情形很荒唐,但我还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向这位陌生人倾诉了工作上所有的不快,以及我已递交了离职申请……
       我想,没人会相信所发生的事情。但每天夜里,我还是习惯在很晚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我已经知道:她叫麦季娜,她有一双褐色的眼睛,她穿35号鞋。
       3
       
       新年那天,当时钟敲了十二下,我又拨了那个电话号码,等了很久很久,电话没人接。直到凌晨五点半时,她才接了电话。
       “我给你打了一夜的电话。”
       “我到朋友家去了。”
       “哦。是这样的,新年开始,我想向你庄重地坦言:我爱你爱得快发疯了。”
       “这是新年开始一份最意想不到的、令人高兴的礼物。”她以为是开玩笑。
       “我知道这很荒唐,我甚至从没见过你,但这是真的。我无法想象,没有你我如何去生活。能告诉我你住哪吗?现在我就跑去找你。”
       “为什么?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这电话铃声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一些重要的东西。我很高兴,在某个时刻我在等一个人的电话,我可以与他交流,而我对他却一无所知。如果你要向我求婚的话,那么,我们还是终止交往吧,我已经听够了这样的话。尽管我对你还是很眷恋的,丈夫去世后,你是第一个听到我说这番话的人。”
       4
       新年后,我去新单位上班。在办公室的门口挂着一张写有编辑部工作人员的电话号码表。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忽然战栗了一下,我看到了那个电话号码。
       “这位韦丽扎杰是做什么的?”我问秘书。
       “打字员。”
       我向窗外望去,看到那位有着一双褐色眼睛的打字员正在下楼。她的高跟鞋发出了哒哒声。我知道,她穿35号的鞋。
       5
       夜里,我又拨通了她的电话。
       “我今天有一大堆的工作,是新领导交给我的任务。今天我们编辑部来了位新主任,叫谢伊穆尔。”她说。
       “这人怎么样?”我忍住笑问道。
       “我不喜欢他,有点儿傲慢。”
       我感到吃惊,这种评价我还不曾听到过。
       “你的情况怎么样?你的离职报告批准了吗?”
       我从没想过要跟她开类似的玩笑,但此时却动了这样的心思。于是,我说:“不,我决定留在原单位了。”
       6
       早晨,我看见了麦季娜,我表现出对她格外的关心和客气。
       晚上,我给她打电话。
       她说:“谢伊穆尔原来是一个可爱而又热诚的人。”
       表演就这样开始了。事态的发展已超出了我的控制能力。
       在我身上出现了某种混杂的情感。作为谢伊穆尔,我是很关心麦季娜的。而在夜里的电话中,她无休止地谈论谢伊穆尔,又使我,鲁斯塔姆,无法平静。
       7
       “我看你对谢伊穆尔有好感。”我试探她。
       她狡猾地说:“或许他对我也有好感。”
       我生气地扔下听筒,好几天没给她打电话——她已发现我对她有好感。
       第二天,我和她去看电影。片子是演试飞员的,麦季娜的情绪很低落。当我们回来时,她给我讲了她的丈夫,他曾是一位飞行员。
       她看着夜空的星星,说:“他的墓地就在那儿。遗孀们都常去公墓,而我却只能望着星空。”
       我抚摩了一下她的脸,为她擦去眼泪,然后,开始吻她,向她求婚。
       8
       三天后,在电话里,她说有事要与我商量。我一直猜不透,为什么她不在三天前和我谈这个话题。
       “谢伊穆尔向我求婚了。”
       “你是怎样答复他的?”
       “什么都没说,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谁也别嫁。嫁给我,我爱你。”
       “你要理解我,”她认真而又忧郁地说,“你们男人总说自己孤独,这真是很可笑,你们从来就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孤独,像女人可能有的那种孤独。每当夜里醒来时,感觉到只有四壁朝你走来,还有……”
       我能对她说些什么呢?她沉默不语了。这时,我意识到,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我鲁斯塔姆,还是我谢伊穆尔,都比不上她死去的丈夫。
       9
       晚上下班后,她第一次邀请我去她家。“涅林加”牌收音机、软扶手椅、落地灯,一切都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我拥抱她的时候,感觉到了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苦楚与甜蜜。突然,她挣脱了我的拥抱,细听着什么。我等待着,过了片刻,恍惚听到了飞机的轰隆声。但哪来的什么飞机呀。
       这时我明白了,她是在听电话铃声。这正是通常“他”给她打电话的时间。
       这个“他”,就是我。
       虽然我知道,“他”不会再打电话来,可是,有一瞬间我对此也产生了怀疑,我也开始等待,希望能有奇迹发生——电话铃真的能响起来。
       电话铃一直没有响。
       徐君著摘自《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