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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包公为什么不笑?
作者:刀尔登

《青年文摘(彩版)》 2007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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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关于包拯的书,总有几个疑惑:他为什么很少有朋友呢?他为什么不笑呢?为什么很少有关于他的资料呢?为什么⋯⋯
       宋仁宗时期,士大夫们诗酒往来十分稠密,当时的名臣,都留下了许多丰富的记录,唯独包公,关于他的个人资料,几乎没有一点指爪可寻。
       史书里只简单地记载,他平生不写私人信件,没什么朋友,与亲戚也不往来——如果勉强算得上有“往来”的话,那就是他鞭打他那有违法行为的表舅时,曾经有过“往来”。
       包公流传下来的文字寥寥可数,只有他早年时写的一首短诗,晚年时写的一篇家训,其余的全都是奏议。
       
       包公的人格很了不起,是刚直严谨的典范,从头到脚你都找不到他一丝的毛病。他在政治上,所有的言行,都出于公心,在私生活中,德行修养,也没有一点破绽,似乎从没有处过暗室。他里里外外都处于不败之地。
       但从常识上来讲,人是不可能这样完美的。道德不是“灭人欲”,而是在于克制一部分欲望,而在包公身上,你似乎看不到克制的痕迹,他像一轮明月一样,让你无话可说。
       欧阳修评价包公时说,因为人心隔肚皮,所以,评价一个人,可信赖的还是他的作为。这话听来是有道理的,但是,假如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中、一个人一生的操行中,没有半点感情因素,那么,这个人的一生是不是有些含糊、有些囫囵呢?
       欧阳修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两件事,一件事发生在包公和宋祁之间,另一件事发生在包公和张方平之间。
       宋祁是比较有才华的文官,他有个名句:“红杏枝头春意闹。”包公抨击宋祁的理由是,宋祁任职成都时,“多游宴”,成都之人对他的奢侈很不满意——在此之前,包公曾弹劾过宋祁的哥哥。
       和自己的哥哥比起来,宋祁的生活确实有点铺张,但是,当时的文官大多好游宴,已成风气,如果要以这个为罪的话,那么,朝廷中有一大半的文官都要被卸官了。何况,宋祁并不是不干正事,他结束宴会后,每晚都在灯下修唐书。
       宋祁死后,成都有数千人前去哭拜,似乎他的名声也不是很坏。
       包公参劾、攻讦的另一个人是张方平。张方平是颇有才干的豪迈之人,当时京城有人拍卖一处房产,时任三司使的张方平购得一处房屋,包公立刻检举张方平的不端事迹,说他“无廉耻”,列了不少条罪状。
       张方平确实不够谨慎,但是,仅凭这一点,似乎也不足以立“无耻”之论。
       碰巧的是,张方平和宋祁兄弟那时都与吕夷简不和,而吕夷简曾经提拔过包公,对包公有恩。如果包公是因为吕夷简而弹劾张方平和宋家兄弟的话,倒还让人觉得亲切些,人都有个三亲六故嘛。但是,没有,无论事前事后,包公都是堂堂正正的,没有半分徇私。
       包公的心事不为人知。宋朝人话痨最多,记述成风,可惜在如海的文集中,对包公的记录,实在少之又少。
       王安石曾与包公是上下级的关系,两个人又都受过欧阳修的举荐,多少有些过从,但是,即便如此,王安石撰写的整部《临川集》里面,竟然没有一个字提到包公。其他文人那里也是如此。
       幸亏包公身边还有一位吴奎,给他撰写过墓志铭,另一位张田,给他的奏议结集。如果没有这两个人,恐怕包公的形象,只剩下元杂剧中的了。
       之所以这样,我猜测,当时多数人的心理或许是这样的:对包公,说他不好,实在说不出,说他好,又不情愿。这大概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吧。
       最奇异的是,包公不笑。当时流传一句话:“包公笑,黄河清。”——包公一笑,比黄河变清还难得。
       史籍上未曾记载包公有过类似面部神经麻痹之类的疾病,我们也无由推断他是个内心麻痹的人。但不管为什么,一个不会笑的人,无论多么值得敬佩,也很少有人会喜欢有这样的一位同事,这样的一位邻居,或这样的一位表外甥。
       李国忠摘自《望东方周刊》
       2007年第2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