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智]莱纳斯的毯子
作者:陈 赛

《青年文摘(彩版)》 2007年 第04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花生》里有一个小孩叫莱纳斯,走到哪里都拖着一条毯子。有人说,毯子是他对外面世界缺乏安全感,也有人说那是一种与成人世界格格不入的姿态。
       
       伟大的程序员都有点儿莱纳斯的气质:绝顶聪明,敏感,自闭,不愿长大,Linux之父莱纳斯·托瓦兹则干脆连名字都与他相同。这个芬兰青年改变世界的时候才21岁。他在大学宿舍里写了一套计算机操作系统Linux在网上公开源代码,并邀请有兴趣的人一起修改完善。此后15年里,上百万程序员免费为这套系统写程序,形成一个庞大的Linux开源社区。如今,Linux是微软最危险的敌人,莱纳斯则被视为黑客的精神领袖。
       莱纳斯并不觉得与微软作对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但他确实纳闷儿,怎么Windows这么烂,还有那么多用户甘心受它控制?这种困惑弥漫于黑客之间,以致有人专门以写病毒羞辱微软为乐。有一次,一个记者咄咄逼人地问莱纳斯:“我们的计算机受到这么多黑客攻击,你怎么看?”他说:“黑客很多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孩,被女朋友甩了,心情不佳就写个病毒发泄了一下。你该怪谁呢?失恋的小孩?还是一个脆弱到连小孩子都能破解的操作系统?”
       虽然莱纳斯一直被赋予“微软掘墓人”的角色,但他对开源运动始终持有一种模棱两可的实用主义态度。他坚信技术至上,用“最好的代码说话”,但并不介意有人拿Linux赚钱,因为他自己也从中获利不少。
       1999年,19岁的肖恩·范宁开发了让用户可以自由交换音乐文件的软件Napster,向唱片公司展示了一种可怕的前景:歌手不再需要唱片公司制作和发行他们的音乐,歌迷们不必再被唱片公司和零售商的品位牵着鼻子走。与互联网上很多倒霉的先行者一样,在唱片公司的群起围攻下,故事以肖恩·范宁的官司败诉告终,Napster不得不申请破产保护,15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打了水漂,连名字都被迫卖给了一家新网站。但一转眼,苹果公司就踩着范宁的肩膀建立了一个网络音乐帝国。2005年,当范宁重新回来的时候,已经25岁。他的新公司开发了一种软件,仍然让用户自由交换文件,但增加了版权内容强制付费的模块。互联网的一介叛逆青年,变成了大企业和互联网革命军之间如何和平共处的最佳样本。他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又不得不亲手将它合上。
       也许是接受了范宁的教训,Bit Torrent之父Bram Cohen根本不做任何商业上的打算。即使BT已经占了互联网1/3的流量,他仍然过着悠然的隐居生活:早上起床喂孩子吃饭,玩字谜游戏,写程序,偶尔查查他的账户,那里经常有来自世界各地感激涕零的BT“粉丝”们的捐款,足以支持他的日常生活。
       倒是他们的前辈,自由软件教父理查德·斯图尔曼始终执著于“自由”二字。这位老黑客痛恨一切企图以专有软件控制用户的商业公司,其中自然以微软最为“邪恶”。他坚持认为软件必须能自由修改和传播,否则软件的写作者有太多机会控制现代人的生活,这是一场道德的战争。他反对一切对人的控制,反对跟踪技术,所以连手机都不用,除非有人造出一款完全基于自由软件的手机。他也不喜欢版权法对互联网的染指,在一次演讲中,他说:“版权法保护的是唱片公司,而不是艺术家或者歌迷的利益。既然有了网络,艺术家和‘粉丝’就应该一手交音乐,一手交钱。”他是众目睽睽之下赤着双脚站在台上讲这番话的,身上痒了就随时挠挠,简直像个街角流浪汉。他本来可以做亿万富翁,但他偏偏喜欢流浪汉,没有家,大部分时间在旅行和讲课,他才是《花生》里那个始终不肯放下毯子的莱纳斯。
       于亮摘自《三联生活周刊》2007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