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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快乐是否来自更多的消费
作者:[美]约翰·格拉夫 大卫·瓦恩 托马斯·内勒 著 闾 佳 译

《中外书摘》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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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物欲主义社会,人们都患上了“物欲症”,将“美好生活”等同于“物质生活”。过度消费就像流行感冒是一种具有高度传染的病毒,带动社会的购物风潮,这种行为,往往威胁人们的钱包、家庭与自然环境。
       我们拥有比从前更大的房子,但支离破碎的家庭也越来越多;我们拥有更高的收入,但我们的士气却越来越低,我们的安全感越来越差,我们的举止越来越不文明。我们擅长谋生,但却不会享受生活。我们赞美繁荣,但却渴求意义。我们珍视个人自由,但却希望加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在一个丰裕的时代,我们却觉得精神饥饿。
       ——心理学家大卫·梅尔斯
       走进房间,却忘记了自己要来干什么——我们的文化也会犯类似的健忘症。我们忘了问,发展经济是为了什么呢?
       进入21世纪以后,我们中了埋伏。标价签和条形码贴满我们的生活,每一个活动都成了一场交易。吃饭、娱乐、社交、保健,甚至信仰——全都成了可销售的日用品。想睡觉想做爱,先得吃药片。想吃饭,买一份快餐,或是找外卖店送“饭”上门。想锻炼身体,参加健身俱乐部。想找乐子,在互联网上买一套电子产品。想戒烟,买尼古丁贴剂,或是找医生要一罐医用笑气!
       为了生活,我们使劲买。我们买一切。但这种生活方式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你只好把钱从信托基金里抽出来,就像是把石油从地面下抽出来。美国赛车式的生活正在快速接近熄火,因为它要求人们长时间、高压力地工作,工作占去了生活、自然资源和健康的很大部分。它要我们用消费取代个人品德和友谊。它还试图用物质商品满足人们的非物质需求,这是一个相当失败的策略。
       另一种财富观
       要想获得幸福,我们拥有的真正财富越多——比如朋友、技能、图书馆、野生世界和午睡——所需金钱就越少。正如日本学者界屋太一在《知识价值革命》(The Knowledge-Value Revolution)一书中所述,在漫长的历史中,很多文明早就发现了这个真理。可就像黎巴嫩的雪松和北非的表土层悄然消失了一样,这些地区的人民最终都变得“聪明”起来,学会用物质财富代替知识、趣味、宗教和社区。他们的文化变得更富裕了。“环境发生了改变,他们按照‘快乐来自更多消费’的指导原则而搬家。为了生产和消费更多东西而埋头工作,并不是我们该做的事。真正的高级生活方式是,拥有自由的时间,丰富自己的心灵与灵魂——而这能引发一场信仰的风潮。中世纪的人们相当强调对理想社区保持忠诚和信念的重要性。”
       马斯洛主张,财富的概念建立在比物质满足更高的价值观之上。“每个人来到世界上,并不是一块任由社会塑造的粘土,而是社会压抑且依存的一种结构。”
       问题在于,在过去的30年间,由于受到物欲症的影响,美国人的层次是不是下降了?就像卡通片里一样,马斯洛的层次阶梯上就像是涂了一层光滑的油。民意调查显示,我们现在比从前更害怕了。我们对犯罪更担心了,我们害怕失去工作,我们害怕患上悲惨的疾病。每年至少有5万美国人死于医生的玩忽职守,这使我们对自己的健康越来越忧心忡忡。
       人与人之间愈发疏远,我们如何能够满足自身内在的社会需求?如果新建的购物中心和一排排大同小异的房子侵占了社区美丽的露天场所,我们如何能够获得美感、安全感和平衡感?如果我们的工作破坏环境、引发社会不公,和真实的东西绝缘,我们如何能在工作中获得自我尊重?星期一早晨的心脏病发作比例是最高的;显然,一些人宁肯死也不想回去工作。
       由于美国成了一个消费者被自动化产品宠坏了的国家,现在能在工作中动手或者掌握一门手艺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结果,创造所带来的满足感,还有知识、意义、美好和平衡,都在混乱中弄丢了——在马斯洛需求层次里,这些需求都排在较高的位置上。
       心理学家、人类学家、艺术家和我们心灵深处的呼唤,都在告诉我们,美国迫切需要建立一种新的财富观。如果我们丰富了自己非物质财富的来源,我们能够少花多少钱、少做多少有偿劳动呢?如果我们能够“生产”出自己的娱乐,比如学习音乐、掌握园艺、做木工活、做个健谈的人、参加体育运动,而不是买票去当歌迷影迷,我们就能极大地减少自己对金钱的需求。如果我们靠自己的腿走路(做运动)——住得离公司、商店和娱乐场所更近——我们就能省下每年7 500美元养车费(这是美国车主的平均开支)的一大部分。实际上,我们每年从1月1日干到3月10日都是为了挣够自己的交通费,要是不用开车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在2月份放个寒假。
       良好的饮食、满意的工作、有规律的运动,能让我们不必再把钱花在那些本来不必要的昂贵药品上,也不会受它们的副作用影响(为了预防疾病,美国每年有3万多人死于对处方药物的强烈反应)。食品中的健康成分,能为我们提供丰富的营养、增加白血球含量、提高神经敏锐性,增加健康保险的预扣额,减少需缴纳的保险费。在一套节能房屋里生活,能减少至少300元的账单,并且过得更舒服。类似这样的改变,并不是为了剥夺我们的享乐,而是让我们的生活更丰富多彩——同时,减少账单、压力和浪费。品质比数量更让人满意。
       文化危机
       一个有关太平洋小岛居民的古老故事,在物欲症的年代格外引人深思,一个健康、上进心强的当地人,自由自在地躺在海边小屋前的吊床上,为家人和自己吹着木笛。一日三餐,他摘水果、用矛捕捉新鲜的小鱼。他觉得生活很快乐、很幸运。想想吧——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度假”呢!突然,在毫无警报的情况下,物欲症入侵了小岛。杰里·曼德(Jerry Mander)写道,“来了一位商人,他买下了小岛所有的土地,砍光了树木,修建了一座工厂。他雇佣当地人在工厂里工作挣钱,这样过上一段时间,当地人就买得起从大陆运来的罐装水果和鱼,他在海边买了一幢看得见海景的石头房子,到了周末才能去晒太阳。”
       和太平洋小岛上的居民一样,我们受了甜言蜜语的哄骗,试图使用跨国公司生产的产品——你可以将之称做“剥夺式”满足——来满足自己的大部分需求。“现在,美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垄断了,”作家埃里克·施洛瑟(Eric Schlosser)评论说,“出生在哥伦比亚HCA保健公司下属的医院里,长眠在休斯顿国际安葬服务公司所有的往生室里——如今这家公司控制着1 / 9美国人的骨灰。”
       对美国人好的,对世界就好——各大公司的CEO这样告诉你。当代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麦当劳是一个真正的日不落帝国,那金色的“M”字闪耀在119个国家的3万家连锁店顶上。在西班牙,文化碾碎机像精妙的外科手术一样,成功地戒掉了人们午睡的习惯,获得了重大胜利。泰莉·坦贝斯特·威廉斯(Terry Tempest Williams)在《跳跃》(Leap)一书中描写了她在飞机上和宝洁公司一位高层主管的对话,此人向她吹嘘自己在赶跑西班牙人午睡的战役中立了大功。上千年来,西班牙人都靠着奢侈的午休时间提高生活的质量,而且不用花一分钱。可用商业的眼光看来,午睡完全是浪费时间。世界需要的是更多的生产、更多的消费、更少的休息和更多的钱。快醒来吧!去发财吧!一位英国朋友告诉我们,大不列颠式的下午茶和传统聚餐也消失不见了。
       然而,商业带来的最大冲击,发生在美国人民曾经自由奔放的思想上。根据记载,17世纪北美洲有着广阔的森林,一只松鼠能够“脚不沾地”地从现在的维吉尼亚州跑到伊利诺伊州。如今,在媒体泛滥的自由市场里,一个人完全可以不动脑子,靠着操纵信息过完了一周又一周!我们一对耳朵之间的那个球体,已经被商业“殖民”了。问题在于,如果我们逐出了自己的思想,我们到底是谁呢?
       喜欢自己所拥有的
       假设你已经满足了自己的生理和安全需求,甚至满足了马斯洛更高的需求——给予和获得爱。你不吃垃圾食品,你不曾受到医疗行业的疏忽对待,你逃过了能令爱和归属需求窒息的人际关系战场。你可要小心,因为在下一个阶层——尊重需求——里,到处都是病毒。当你进入“尊重”陷阱时,你最好戴上手套。在我们的消费行为里,有多少活动受到了自尊和同僚认可需求的摆布?在我们试图满足这些需求的过程中,我们常常把自己从“人类”扭曲成了“自动干活机”。
       我们从外界寻找赞许,我们大声地夸耀自己拥有什么,而不是自己知道什么、信仰什么。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喜欢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变得更为重要。外表变得比真相更重要。在《极端的改变》(Extreme Makeover)和《天鹅》(The Swan)这类电视节目的部分影响下,人们现在认为整形手术是提高自尊心的直通车。2003年,全美有将近300万人接受了美容整形手术。18岁以下接受隆胸手术的女孩,在2002年到2003年间翻了3倍。更可悲的是,在这些媒体的牺牲品中,整形手术成了不可少的毕业或生日礼物——这又是一个我们试图购买幸福而不是体验幸福的例子。
       从文化的角度来说,我们是在鼓励无知吗?我们是否错误地认为,只要我们继续找,最终总会在物质中找到同伴的赞许、自尊和意义呢?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
       自我实现需求:成为我们应当是的那种人,做我们“生来就该做”的事
       审美需求:美丽、平衡、外形
       认知需求:知识、意义、命令
       尊重需求:自尊以及来自他人的尊重和倾佩
       爱和需要感:给予/得到爱和友情
       安全需求:稳定感和安全感,不用担心犯罪、饥饿和贫穷
       生理需求:空气、食品、住处、性、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