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思想者]一个人活活累死
作者:佚名

《青年文摘(彩版)》 2006年 第09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1863年,一位名叫玛丽·安沃克利的英国服装女工在连续工作26个小时后死亡,伦敦的所有日报都报道了这一骇人的事实,而且,各报都将此消息刊登在了头版,标题也是出奇地一致:《一个人活活累死》。100多年后的今天,在我们周围,这句话依然触目惊心—
       2006年5月30日深夜,广州市海珠区一个服装厂35岁的女工甘红英死在出租屋内。医生注明死亡原因:猝死。
       从2006年5月27日到30日,工厂为了赶活,甘红英每天都从早上工作到次日凌晨。4天工作时间长达54小时25分钟。她生前常提到自己“想好好睡上一觉”,可是,连这个卑微的愿望也未能实现,她生命中的最后4天仍然是这样忙碌着度过的—
       5月27日早9时到次日凌晨1时20分(除两小时用餐时间),工作时间为14小时20分钟。
       5月28日早9时到次日凌晨1时45分(除两小时用餐时间),工作时间为14小时45分钟。
       5月29日早9时到次日凌晨2时(除两小时用餐时间),工作时间为15小时。
       5月30日早9时到晚9时20分(除两小时用餐时间),工作时间为10小时20分钟。
       晚9时20分,甘红英“坚持不住了”,向老板请假。
       晚9时30分,甘红英在路边公用电话亭给家乡的丈夫打电话,说自己很累,身上发冷,嘱咐丈夫好好照顾年幼的儿女。
       晚11时,外甥回家看到她斜靠在墙边的床上,一动不动。试探呼吸,发现只有一点气了。
       晚11时59分,端午节的前一分钟,甘红英在出租屋里停止了呼吸。
       两个半小时前,她跟姐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好累……”
       2006年5月28日,深圳华为技术有限公司的一名年仅25岁的工程师胡新宇去世。
       胡新宇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已经连续加班两周。胡新宇的女友又说,自2006年3月下旬开始,胡新宇就着手准备某重点封闭研发项目,并开始加班。
       她说:“30多天里,他只回家了4次。除此之外,他每天都工作到凌晨3点,睡在实验室的床垫上,早上9点又开始工作。”
       4月28日早上,正在上班的胡新宇感到身体不适,便趴在了桌子上。随后又去了公司的诊所,医生说是感冒。
       最终,胡新宇在医院被确诊为脑膜炎,并转至广州中山附属三院,深度昏迷10多天后再也没醒过来。
       胡新宇去世时,研究生毕业仅仅一年。他的同学回忆说,胡新宇原来的球技很好,常常连踢五六个小时的足球,“这样的身体,工作了一年就垮掉了,让人很难过。”
       2006年4月,重庆璧山城区的出租车因故歇业,人力三轮车生意特别好,55岁的三轮车夫吴存仁一趟接一趟地辛苦蹬车,几乎都没歇过。因为儿子上大学,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傍晚7点多,吴存仁把车靠着一根水泥电杆,停在新生街136号的垃圾站旁。他擦了把汗,滑下车座,挪到后座位上坐了下来。
       7点40分,蹬148号人力三轮车的罗师傅,路过垃圾站时,见吴存仁左手捂胸,嘴巴微张,还在流口水。罗师傅问吴存仁是否要去医院,吴存仁摆摆手。
       晚上9点,清洁工扫街,见吴存仁“睡得很熟”,没去叫醒他。
       凌晨5点半,清洁工再次出来扫街,发现老吴还在“大睡”,感觉有些不对劲,近前一看,老吴已经死了,身体都变硬了,裤袋里还揣着厚厚一叠零钞,约有100多元。
       2006年4月12日晚6点多,浙江省云和县人民法院党组书记、院长魏剑明到办公室加班。第二天早上,当工作人员发现他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经有关部门初步判断,魏剑明为过度劳累猝死。
       在此之前的一个月内,温州市龙湾区建设局副局长娄爱亮、仙居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吴天红也都因工作过度劳累,倒在工作岗位上,英年早逝。
       3个人在去世前,都处于连续加班的状态。
       无疑,超时工作是一种酷刑。但是,面对这种酷刑,不同的角色却有着不同的台词。
       经济学说:只有在加速劳动中,劳动力才能够增值,剩余价值的最大化才能够实现;职业道德说:鞠躬尽瘁、任劳任怨、工作大于个人是种美德;法律说:劳动者有权拒绝加班;雇主说:拒绝加班就等于煽动罢工;劳动者说:拒绝加班要有革命精神,要有向别人借钱、拆东墙补西墙的勇气。
       然而,超时工作就真的能够买到幸福吗?专家们分析:在人的年收入达到大约14万元人民币之后,快乐的增长就与收入的增长相背离了。这个令人懊丧的过程是这样进行的:加班多了,赚钱多了,住房大了,地位高了,时间没了,身体垮了,快乐没了,生命没了……
       据调查,目前我国新闻工作者中有79%的人在40~60岁之间死亡,平均死亡年龄为45.7岁。此外,中科院在1991~1996年的调查中显示,科研人员的平均死亡年龄在52.23岁,有15.6%的人在35~54岁之间死亡。而一项对中国3539位企业家的调查显示,90%的人表示工作压力大,76%的人认为工作状态紧张,25%的人患有与紧张相关的疾病。
       工作真的比生命还重要吗?
       试问,一种“忘我”的个体在短暂的生命结束之后,还能如何体现自身的价值呢?如何成为一个家庭的“中流砥柱”呢?这难道不是一种资源的损伤、一种价值的流失吗?
       (绘兰摘编自《重庆晨报》、《南方都市报》、《中国警察报》、《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