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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不死之药
作者:萨 苏

《青年文摘(彩版)》 2006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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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和日本流传着一个同样的故事,那就是徐福为秦始皇求不死药而东渡的传奇。我在日本期间,对此做了一点儿考察。
       徐福,在中国的古籍中,是一个头脑聪明、胆大心细的骗子,因为当过“方士”,大约还是个早期化学家。秦始皇完成了一统天下和建造长城的伟业后,开始憧憬不老不死的神奇。这时,徐福来到宫廷,声称自己可以到东方的仙山取不死神药。按他的说法,《山海经》上面记载的蓬莱、方丈、瀛洲3座仙岛就在东方海中,他要到那里去取不死之药。
       第一次东渡徐福并没有带回长生之药,他告诉秦始皇,东方的确有神药,但是神仙要3000童男3000童女,各种人间礼物,同时,海上航行有鲸鱼拦路,他要强弓劲弩射退大鱼。秦始皇全盘答应他的条件,助他再次东渡。
       结果,徐福一去不复返,在东方“平原广泽之地”自立为王,再也不回来复命了。
       根据考证,徐福并非传说中的人物,他的故乡是今天江苏省连云港郊外的徐阜村,这一点,在1982年已被确证。
       按照日本的记载,徐福所说的仙山就是日本的本州、四国、九州3岛。日本的文字史料中,对徐福的记载含糊不清。但是按照日本史学界长期形成的观点,徐福,就是日本古代著名君主——神武天皇,他登陆日本的地点,便在日本的关西平原。“神武东征”横扫日本的传说就是基于徐福登陆日本,南征北战的事迹。
       日本人的思维比较古怪,因此他们在考证徐福问题的时候,想法也一样旁门左道。他们根据考古发现,徐福东渡时期,日本关西近畿地区的居民平均身高骤升了10厘米,由此推断,这很可能是徐福和他的部属登陆后造成的局部人种改良。
       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日本科学家发现日本人的基因里,有1%来自中国云南地区,而日语训读发音(土语发音)也和云南纳西族的语音有很多相似之处。这是怎么回事呢?从徐福东渡,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原来,徐福要求的3000童男3000童女,秦始皇也没法一下子凑齐,这个时候,秦军刚巧征服了西南夷,于是秦始皇就下令让这些被征服的部族提供所需要的童男童女。西南夷,就是现代云南各民族的共同祖先。因此,如果这些西南夷的后代借徐福东渡融入日本人种,带给日本人1%的云南基因便有据可循了。
       在日本,据我所知,流传着徐福传说的地方至少有20处,北到富士山所在的静冈,南到九州的熊野、鹿儿岛以及关西地区,它们都涉及2个主题:蓬莱和不死药。
       大家都知道,今天的世界,都不存在不死药,更别说2200年前了,但是,徐福的不死药,我倒相信它有一点儿影子,甚至,当徐福第一次东渡的时候,或许自己也相信它的存在呢。
       秦始皇从来不是一个愚蠢的人,若是徐福全靠造谣生事,怎么能骗得了这位精明的千古一帝?就算是求药心切,徐福第一次的失败,难道不会引起他的怀疑?而徐福也很奇怪,如果他从来没有到过日本,他怎么知道一直往东航行就可以到达日本?而且依靠6000人和强弓劲弩就可以征服这个国家?他显然对日本有一定的了解。
       假如日本真的一直是传说中的仙药产地,而且徐福善于花言巧语鼓吹一番,骗取秦始皇信任,再得到所需要的人员和装备,就比较符合逻辑了。
       问题在于,日本古代,真的有“不死药”存在吗?
       幸运的是,我在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日本“徐福会”理事重村定夫先生的一篇文章,按照他的描述,这种神奇的不死药,不但存在,而且就出产在他的故乡祝岛。
       祝岛,地处濑户内海,在九州、本州、四国3岛环绕之间,人烟稀少。自古以来就流传,在它的深谷腹地有一种神奇的灵物,是一种植物的果实,俗名“窠窠”,日本古书中名为“千岁”。这种果实大小如核桃,汁浓,味甘,据说食用此果可保千年不死, 即便闻一闻也可以增寿3年3个月。
       19世纪末,日本植物学家牧野富太郎曾经慕名前往, 经过艰苦工作,采到了“千岁”的标本,并欣喜若狂地给友人写信:“这是我最弥足珍贵的发现,它的价值无法形容。”在祝岛民间,还有用这种植物的枝条制作手杖的习惯,称为蓬莱杖。
       如果,“千岁”的传说曾经在当年传入中土,徐福家住东海之滨,听到它应该不是很奇怪的事情,这样的传说,加以附会,对秦始皇就会极有说服力了。甚至,祝岛的人至今相信徐福曾经光顾过他们的岛屿,因为在海湾的岩石上,留有一个石刻的棋盘,当地人讲就是徐福所留。
       到这里,我们似乎可以提出一个假说,那就是当年徐福为秦始皇寻找的不死药,很可能就是出产在祝岛的神奇之果——“千岁”。
       但是“千岁”究竟是什么呢?它现在是否还存在?带着这个疑问,我查阅电话簿,和祝岛方面取得了联系。结论非常令人鼓舞,祝岛的一位公务员先生竟然给我寄来了照片,并证实“千岁”不但存在,而且正在被扩展进行人工种植。我把照片寄给了北京农科院的一位老同学,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鉴定性的结论,这真的是能够令人长生不死的灵药?
       一个星期以后,我的朋友回信,告诉我,这种“千岁”的确是一种稀有的植物,它的学名为Actinidia chinensis Pianch,藤状灌木,以根和果实入药,具有调中理气、生津润燥、解热除烦、活血消肿之功效。果肉绿色,果皮软而带毛,今天已经存在人工栽培的品种,果实大小也增大了几倍,常吃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它还有个中国名字,叫做——野生猕猴桃。
       天!秦始皇倾天下之力寻找的,就是它!
       秦始皇的老家——陕西秦岭一带就是野生猕猴桃的产地之一,这东西说不定是皇上经常用来开胃的食品呢……难怪徐福找到了“长生不死药”,也不敢归国了。
       (陈菊影摘自2006年2月13日《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