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审美]回家喂猪等
作者:王小柔等

《青年文摘(彩版)》 2006年 第01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动物园的门票太贵,只好带儿子去门口的花鸟鱼虫市场,好歹也算亲近了自然。我们的生活很让散居在郊外富人区的蛛蛛羡慕,她在电话里问我儿子:今天又看见什么好玩的动物了?儿子很认真地跟她说:“看见小白兔在笼子里磨牙,长得像老鼠的狗都趴着,大白鹅饿得叫唤,公鸡打群架,鸽子跳舞。”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阿姨,你买一只小猪吧,穿花衣服。”
       当初追求田园风光的蛛蛛,在富人区住了快两年,连只麻雀都没看见过,唯一的活物是夏天从纱窗往屋里挤的蚊子。没多久,她真来了,我们陪她去花鸟鱼虫市场,在我儿子的大力推荐下,蛛蛛果真对一只黑白花的小猪动了感情,她把小猪捧在手里,眼睛里流露着母爱。卖猪的说这猪最多长到四斤,而且聪明通人性,不随便拉尿,它老家在泰国,说着便把一条缠着铃铛的中国结套在猪脖子上。那猪长了一张驴脸,尖耳朵,大眼睛,粉鼻子,毛油亮。最后以260块钱成交,让我儿子鼓捣了一下午之后,蛛蛛带着她从市区买的种猪回那个有大露台的豪宅了。
       之后,我儿子经常给蛛蛛打电话问猪的情况。后来我才知道,这女人居然给猪起了个猫的名字,叫“咪咪”。咪咪天天用它的粉鼻子拱蛛蛛的腿,听见狗叫就往床铺底下扎,他们相亲相爱,据说看电视剧“俩人”都搂一块儿。蛛蛛故意让我羡慕她的悠闲生活,可我告诉她皮薄骨细、肉质细嫩的家伙最适合做烤乳猪。直到蛛蛛欧洲游的前夜,她打电话让我在把咪咪接我家和我到她家照顾咪咪之间选择,我再没脑子也不会选前者,所以,我扛着铺盖转天赶往她家。
       刚进门就惊了,那咪咪真长成猪了,看体形至少有50斤,蛛蛛正在给咪咪挠痒痒,她示意我轻点进屋,那猪一直眯着眼睛瞄我。我竖起大拇指:“你当上饲养员了!和那些养狗的比,我觉得你太有追求了。”
       咪咪病了,宠物医院不收动物园不要,也没农村亲戚,只能把豪宅当猪圈先将就着,她说自己心软只好去旅游,让我想办法把咪咪处理掉。我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蛛蛛拎着大皮箱眼含热泪地拍拍咪咪脑袋走了。咪咪倒还友好,想用鼻子蹭我的腿,吓得我从客厅跑到卧室,又从卧室跑到露台,充当了它将近半个多小时的玩物,直到咪咪倒在沙发旁,浑身肥肉直颤悠。
       我用电饭煲烧了一锅的饭,它全吃下去了,吃下去还不够,不一会儿就饿了,饿了就叫,那声音能让你撞墙。我只好把冰箱里的速冻水饺拿出来煮给它吃。后来,饼干、巧克力,能找到的都当猪食了。我自己都来不及买东西吃。两小时之后才想起来忘了问蛛蛛咪咪的排泄问题,带出去遛还是逼它上厕所?可是晚了,我进厨房刷锅的时候,这家伙憋不住已经尿了一泡,漫过十块地砖,奇臭无比。我头都快炸了,接管咪咪不过三个多小时,难以想象蛛蛛是怎么让世界充满爱的。
       转天我有个必须去的饭局,先在与咪咪共浴的那间屋使劲洗了个澡,如果不是血肉之躯,我都想用铁刨花刷刷自己。晚上草草寒暄着吃了一半再也坐不住了,朋友问我急什么,我说:“得陪孩子睡觉啊。”话一出口我真想抽自己俩嘴巴子。打了车一路催司机,司机问:“有急事啊?”我说:“我得回家喂猪。”车猛地哆嗦了一下,“姐姐你说嘛?”我重复了一句:“回家喂猪!”
       一肚子火,刚进楼群,就听见咪咪一声一声嚎叫,我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门口的,刚进屋,就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一个阿姨,她端着一大盆饭菜:“咪咪饿半天了,别总让它叫了。”我找盆把折箩装好,看咪咪呼哧呼哧地把半拉脑袋都快扎饭里了。心里无比绝望。
       (温仪摘自《都是妖蛾子》,
       人民文学出版社)
       人生的比赛
       文/[波兰]吉申译/裘明仁
       我像疯子一样迷上了体育运动,并以此为荣。遇到重要的足球赛,我总要提前几星期到售票处去订票,用我的男低音说:“听着,先生,我要体育场里位置最好的票,价钱无所谓。”
       国家队对巴西队,多么激动人心的比赛啊,提前数月我就开始搞票了。我再三打听有没有票价最高的座位,但售票员始终摇头。最后,我多付了他1000歇克尔,终于如愿以偿。
       比赛那个重要的日子终于来了,我挤过4号门,冲进20号看台,在第8排第35座前煞住脚,却突然发现在我那票价8000歇克尔的宝座上,坐着一位彪形大汉。
       “先生,这是我的座。”
       “就算是吧,”这强盗没好气地回答,“可是我的位子也给人占了。”
       “那您请他走嘛!”
       “你把我当什么人啦?”
       “坐下!”8万球迷高吼起来,“坐下!”
       我看了看四周。在分隔有票无票者的篱笆上,趴满了少年运动员,犹如一串串葡萄。我又求助地四下张望寻找领票员,然而他们却在球场上,簇拥包围了巴西队的中锋。
       我别无他法,只得自己来解决了。我打量了一下这强盗。他个子不高,但腰围倒至少有1.5米。
       “这样吧,”他同情地说,“你拿了我这张票,去撵走占我座位的那个无赖。”
       我径直走到第9看台21排2座,面前的这一位,壮实得像个屠夫。我把强盗的票递到他鼻子底下,提醒说,“这是我的位子。”
       “是吗?”这屠夫说,“那您知道我位子的情况吗?”
       “坐下!坐下!”观众们又一次吼叫起来。
       此时,篱笆上的少年已经越趴越多了。远处,在与落日相接的地平线上,一个孤独的领票员寡不敌众地在同一大群抢座位的人奋斗。
       我又同这位屠夫交涉,可他仍寸步不让。我婉言要了他的票,立即前往第13看台。一路说了不计其数个“对不起”,一路像跨低栏似的越过了不计其数伸出的腿与脚。其间,一队骑警冲进了体育场,把挡住他们视线的领票员赶走了。
       在13看台屠夫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重量级拳击手。他有一张1号台第89座的票。我赶紧磕磕绊绊地跑去。群情激昂的观众朝我高吼:“坐下!”但我依旧像头狮子般地坚持不懈,向我的座位跑去。
       看台下,这时骑警已围着球场在疾驰。可慰的是,我看到至少草地上的秩序尚好。
       去1号台的途中,我的目光落到一个特别瘦弱的观众身上,不由地有了一个主意。
       我抓住他的领子,慷慨地给了他一脚,像是罚了个任意球,就赶走了他,然后,暗自庆幸地往他的座上坐去,同时,还关心地把拳击手的票送给了他,以便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我的邻座们此时高吼起来,叫这个瘦个儿“坐下”,此时,场上比分是三比一,巴西队胜。嗨,我也像是进了一个球,三比一。
       不过,这时候离比赛结束只剩了两分钟。这两分钟对我来说,真是一次难以忘怀的经历,我陶醉于自己终于进了一个球!
       (王萱摘自《世界微型小说佳作选》,春风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