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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着]棉花地
作者:马 牛

《青年文摘(彩版)》 2005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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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一个人就是往嘴里塞东西。把他的名字写在纸上,写在布上,一点一点塞进嘴里,任不断滋生的口水将名字溶解,带入体内,让它在体内翻腾,繁殖。一个名字单亲繁殖出成千上万个名字,名字和名字素未谋面却情同手足。它们像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将你的身体侵占。什么也不能将它们赶走。清水冲不走。暴食泻药也无能为力。它们可是些名字呀。”
       我们走过棉花地,走过纺织厂,她手里摆弄着一根白色布条,说,“爱一个人就是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烟蒂,他嗑的瓜子皮,他掸落的眼睫毛,他铰掉的手指甲,我用布将它们统统包好,包成一个小包,塞进嘴巴。我用嘴巴体会他接触它们时的情形。嘴巴知道,嘴巴什么都知道。他吸烟时浮现脑海的记忆,他嗑瓜子时为谁而神伤,他睫毛掉落时的不察觉(就如同对我的不察觉,我多么情愿做他的一根睫毛啊,和他一同看世界)。他铰指甲时的小心翼翼,像接触陌生女人一样的小心翼翼,是怕铰到皮肉么?皮肉算什么。与相思一比,皮肉算什么。我若是他,没察觉另一个我在为他忍受毫无眉目的相思之苦,我会把指甲铰得乱七八糟,我会铰破每一根手指。只因我的指甲刀无法进入体内,无法将跳动不已的心脏铰个稀巴烂。”
       听着这些,我以为她已经咬牙切齿了,她却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她只是摆弄着手里的那根布条,像一个心理医生摆弄着回忆,一个解梦人摆弄着久远的梦境。我们走过卖布匹的集市,走过纺织厂,不由自主地绕回了棉花地。
       (洪光摘自《黑蓝贰拾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