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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公主骑士等
作者:解十一等

《青年文摘(彩版)》 2005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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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是一个不住在城堡里的公主,首先我需要一个不会骑马的骑士,然后我要穿着黑色的礼服戴着白色的小花,在一个带着格子图案的小屋里等待我的骑士。我要仔细地贴上我最满意的那张脸皮,把所有的瑕疵全部遮掩,然后等着我不会骑马的骑士。他来到这个小屋的门前打开了我的门,他脱下破旧的盔甲,放下了生锈的剑,我脱下黑色的礼服,拿掉纯洁的小花。我们不去城堡也不去战场,我们在美丽的床上,吃着纯洁的空气度过每一天。
       如果我是一个不会骑马的骑士,首先我需要一个不住在城堡里的公主,之后我会把破旧的盔甲擦净,用脚踩在森林的路上,前往公主的格子小屋。我要用重重的脚步通知她我的到来,让她有空慢慢地戴上那张最美丽的脸皮,然后迎接我这个不会骑马的骑士的到来。我来到小屋的门前,打开了公主的门。脱下破旧的盔甲,放下了生锈的剑,她脱下黑色的礼服,拿掉纯洁的小花。我们不去战场也不去城堡,我们在装满水的浴缸里,吃着彼此度过每一天。
       最后,我们都变成了美丽的骨骼,我们的骨骼静静地躺在床上,我们高贵的身份让任何低贱的被褥不敢覆盖。我的左手第三根手指放在骑士的左手心,骑士的骨骼以奇怪的形状缠绕着我的骨骼。
       最后,我们都变成了美丽的骨骼,我们的骨骼静静地躺在水里,我们的高贵身份让所有嗜尸的小虫不敢靠近。公主的礼服放在我的盔甲下面,白色的小花和时间一起融入我的剑柄。
       最后,伟大的人类学家发现了我们,他们惊奇地发现我们腐烂后的血肉居然没有弄污洁净的水。
       最后,伟大的生物学家也发现了我们,他们惊奇地发现他们居然没见过我们使用的这种做爱姿势。
       然后,我们为人类的研究奉献出了我们的骨骼。
       然后,然后生物学家发现他们不能让我们的骨骼完整分离。
       他们不能让我们的骨骼完整分离。
       他们不能让我们的骨骼完整分离。
       我们缠在一起。
       我们缠在一起。
       反正后来他们的骨骼到底被强行分开了。
       人类学家拿出了他们挖恐龙的锤子,生物学家拿出了他们解剖用的手术刀。
       之后,不住城堡的公主被安置在城堡里的博物馆。
       之后,不会骑马的骑士被安置在一匹马的骨骼上。
       不过这些都是我说的了,因为他们已经变成骨骼。
       他们再也不能缠在一起。
       谁缠在一起我们就要锤开谁。
       谁缠在一起我们就要切开谁。
       (专稿)
       墓地的爱情
       莫小米
       为给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寻找一处合适的灵魂栖息地,近半年来我踏勘了许多墓地,在天空下面,在青山怀里,我看到最多的,除了死亡,就是爱情。
       一块红色墓碑上镌刻着一个年轻女人的名字,她死时才30岁,是自己结束生命的,没有照片,为什么我想像中的她总是很美?也许是因为名字美,也许是因为墓碑背面带省略号的诗句,以及墓前长年不断的鲜花。陵园的工作人员知道每一个墓的故事,告诉我这女子生前得到了两个男人的爱,要命的是两个男人都非常好,她实在不愿意愧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便选择了死亡,这对那两个男人是公平了,对自己却不公平,两个男人都常来祭奠爱情,很默契地,从来也不会照面。
       比较多的是夫妻合葬墓,是“一起慢慢变老”的,最后永远地依偎在了这儿,让人感觉很温馨。但也有例外,一位老太太,照片上笑笑的,很安详很富态,儿女成群,却是独葬。听说老先生是个孝子,一定要回到遥远老家的家族墓地去,而老太太却不肯背井离乡,漫长一生的厮守,都下不了“生活在别处”的决心,最终却葬在了别处。
       合葬墓中有一些正处于等待状态,有男人等女人,也有女人等男人。一个在里头等,一个在外头等,好似恋爱时节,忠贞不贰地,总是在老时间老地点约会,等待的年头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但无论长短他们总有一天要再度聚首,并且永不再分开。居然也有例外,那对老人的子女
       分处城乡两地,老母早年死于乡下,老父接来城里养老。老父过世后,在城里的陵园做好合葬墓,再将老母迁来,这本是早就商定了的,谁知乡下的儿女到时死活不肯迁,说是这几年收成好有升官的有发财的有考上大学的,合家的好运气是祖宗
       带来的,绝不能动祖坟一根草,所以直到现在,老人还守着身边空空的穴位望穿秋水,这真是一个悲剧,爱情被生生拆散通常是因为愚昧,死死拆散,也是。
       有一组墓的格局比较独特,一对夫妇,身边是他们的女儿,女儿去世也是六十几岁的老人了,却不是妻子,不是母亲,仍然是一个女儿,这使我想起一位学问高深但性情怪僻的老人,既无法与人相处又缺少生活自理能力,夫人先他而去,能照料他的惟有女儿,那如花的女儿就这样耽搁了青春,一生都没有遭逢爱情。当然这是早年的事了,眼前这个女儿,有没有过爱情呢?有,或没有,都已被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与地下,永不为人知。另一个同样不是妻子不是母亲的女人,却向天下告示了她曾有的幸福与爱情,她的墓碑上分明刻着:未婚夫某某。
       墓地所记录的爱情只是人世间的爱情的一部分。
       如果说人世间有善变的爱情也有永恒的爱情,那么墓地记录了永恒的一部分,将善变的那部分,留给了文学作品。
       (江云涛摘自《爱情婚姻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