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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读]宫崎骏映画馆
作者:格 美

《青年文摘(绿版)》 2008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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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绚丽流畅的画面、天马行空的想象、心动神驰的配乐、中西合璧的魔法世界……窥探宫崎骏映画馆,感觉不像动画,更像是一部漂染灵魂的生活诗集,都在复述同一主题—寻找。《风之谷》的娜乌西卡寻找拯救人类的方法,《天空之城》的希塔寻找自己的家园,《龙猫》中的小姐妹寻找探望母亲的路……而宫崎骏一直在寻找的则是人类生存的希望。
       绿色
       绿色是宫崎骏映画馆的基调和主题—关注生命、关注自然、关注人和环境、关注未来和成长。宫崎骏毫不吝啬笔下的绿色,几乎每一部电影都是用绿色来铺设全篇,用绿色来彰显生命。《幽灵公主》更是将宫崎骏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沉思考融入其中。少年阿席达卡因保护村民而受到魔神的诅咒,只身来到原始森林寻求解除诅咒的方法。而被狼族抚养长大的幽灵公主阿珊本是人类,却因人们毫无节制地侵犯和攫取而对人类充满仇恨。两人共同对抗着幻姬和军队对森林的进攻,保护着森林的祥瑞之神麒麟兽。在“山谷还绿”那段里,当山谷在归还麒麟兽的头颅之后又重归翠绿时,那种景致的唯美营造诱发我们心生无限的遐想。
       在这个宛如仙境的大自然里,大自然的力量神秘莫测,具有不可遏制的生命力和起死回生的神性。《龙猫》中,当姐妹俩在湿漉漉的雨夜到路边站牌等爸爸归来时,遇到了肥硕可爱的龙猫,递给了它一把雨伞,随后她们看到了龙猫的专用车猫巴士呼啸而过。夜里,姐妹俩又看到龙猫施展魔法让一颗种子瞬间长成参天大树,她们被龙猫托到树枝上,在月色下眺望远方。这种发芽、生长、开花、结果的不断轮回与延续,象征着绿色的希望。
       除了自然,宫崎骏延伸了象征着生命力旺盛与顽强的绿色,那就是映画馆主人公强烈的生存意识。“只要活下去就有办法!”这几乎是宫崎骏映画馆所有主人公在孤独一人身处逆境时的信念。当千寻因拒绝无脸男的诱惑而被追赶时,她在心里大声地喊出“为你的生命奔跑!”《魔女宅急便》中小魔女琪琪失去魔法后,朋友的话给她带来了希望和勇气,“人人都有失意的时候,只是别太在意,”“相信自己能行,要用自己的眼光看世界,”“这个世界并非那么陌生,那么无情。”正如妈妈在琪琪临行前告诉她“要多微笑”。微笑可以使自己眼前的一切艰难困苦变得渺小,让自己坚强,让自己勇敢,且能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少女的拯救
       宫崎骏映画馆往往都以现实生活中的平凡少女为主角,他不吝赋予她们最可贵最美好的品质:纯洁、率真、善良、勇敢、宽容、聪颖、独立……宫崎骏认为,保护女性是好男人的天职,所以男一号的主要任务,就是陪伴并保护虽然拥有神奇的能力,却善良柔弱的女主角,帮助她们战胜邪恶。
       宫崎骏映画馆往往都是以少女们离开而展开叙述的,大多是“触犯—灾难—拯救”。她们于逆境中,凝聚了一个人全部的人格力量,在拯救过程中,不仅救助了别人,也完成了自我的成长。《魔女宅急便》中小魔女琪琪在13岁时,按照风俗离开了家乡,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有海的城市,经历了失败,学会了独立,最后用自己的力量拯救了身处危难中的朋友,成为一个自信的魔法师。《哈尔的移动城堡》中的苏菲进入城堡后表现出的调皮和笨拙,打扫卫生时的雷厉风行,对卡西法的无理,以及对哈尔的任性,颇有些《浪漫满屋》中女主角的泼辣。她的坚强使哈尔克服了内心的怯懦和虚荣。
       《风之谷》中,娜乌西卡凭借着善良的心灵和对生命的尊崇解开了腐海形成之谜:原来人类才是将自己逼入绝境的罪魁祸首!工业文明彻底污染了地球环境,腐海里的植物则吸入人类制造的有毒物质,将它们净化,然后变成化石,又风化为干净的沙粒,落入地下。经过千百万年这样的循环,它们最终会还地球一个和过去一样健康的生态圈。而王虫们,是保护腐海不被人类侵扰的卫士!而此时,培吉特人正残忍地以一只受伤的王虫幼仔为饵,引来数以百万计的王虫们毁掉将在风之谷复活的巨神兵。娜乌西卡及时赶到救出了王虫幼仔,并把它归还给了王虫们,风之谷得救了。自《风之谷》公映以来,娜乌西卡连续十年高居日本“十大人气女主角”的首位。
       飞翔
       宫崎骏映画馆中出现了许多飞行的方法和工具:《红猪》中无论是英勇的主角还是搞笑的空贼都在天空翱翔;《千与千寻》中,千寻和白龙在飞行中认识了自己,找到了遗失已久的名字;《哈尔的移动城堡》里,哈尔变身成大鸟保护着他要保护的女孩;《龙猫》干脆踏着大陀螺带着小女孩飞向树端……
       飞行已经不单纯是一种本领或技能,而是一种精神意志。《天空之城》是宫崎骏对于飞行梦的一次尽情地抒发,漂浮在天空的雷帕特,是他心目中的一个理想境界。人类文明静静地沉睡于大自然的怀抱中,自然和生命的力量融化了原有的暴力和罪恶,只有和平与温情充满小岛。而要到达这个梦幻般的城市,只有飞过厚厚的云层,穿过暴虐的龙卷风,这时的飞行对于想要到达那里的人们来说,就是追求理想时的不懈拼搏。帕索和希塔飞过重重险阻,找到了雷帕特,实现了人生中重要的目标,最终他们将雷帕特从人类的贪婪和暴力中释放,帮助它摆脱掉所有的负累,成为一片真正纯净的天堂。
       《风之谷》中娜乌西卡能够驾驶着滑翔机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在她飞行的时候,灵活、勇敢,也更加坚强。飞成为一种力量,成为战胜困难时的武器。《魔女宅急便》中的小魔女琪琪,在对生活失望和气馁后就丧失了骑着扫把飞行的能力,而当她鼓起勇气去拯救伙伴时,飞行的能力又神奇地回来了,当琪琪摇摇晃晃地飞上天空,她也找回了自信和勇敢,在这里的飞行又是一种自我肯定的表现,是正视困难鼓起勇气的象征。《红猪》始终选择飞行而不愿过安定的生活,他的飞行传达出一种避世的心态,在天空中注视和保护着所爱的人,却永远不愿落入尘世。而在《悬崖上的金鱼姬》中,则浪漫地把踏浪而行当做了另一种飞翔。
       幻想
       在互联网时代,宫崎骏拒绝用电脑绘制漫画,一直坚持用普通铅笔作画。他认为,纯虚拟的奇幻只会“囚禁人类”,奇幻的形式下必须“有真实的心、头脑和想象力”。战争、爱情、亲情、魔力、世界末日甚至少女的心事,都在宫崎骏映画馆中呼之欲出。即使是《天空之城》中的机器人,也能与小鸟、树林和谐相处,建立友情。
       《千与千寻》是宫崎骏对现实世界的幻想折射的典范。千寻是个表面上娇生惯养、胆小、冷漠甚至迷惘的小姑娘,她的生命力似乎已经枯萎,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在误入神仙世界以后,千寻最终以女孩般的纯真和勇气重新找到了那些在她心里失落的东西—爱、劳动、无私的价值,也找到了真正的自我。这是第一层现实意义。
       汤婆婆的澡堂象征着自然界的自然循环。那个臭气熏天的腐烂神,其实是一条饱受污染的河流,千寻从腐烂神身上清理出来的简直是一个垃圾场,那难道不是工业对自然蹂躏的结果?而白龙其实是千寻家附近被填掉的一条河流,无家可归造就了他亦正亦邪的多重性格,他与千寻的爱情体现了人类与大自然那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千寻对他名字的记忆,正是人类粗暴对待大自然的纠正和弥补。这是第二层现实意义。
       在《千与千寻》的神仙世界里,不是每个生物和神仙都是平等的:动物—千寻的父母对于食物的贪求,其实是人类所有欲望的象征,懒惰和贪欲使得他们与动物毫无二致,完全失去了自我,也因此任人宰割;澡堂的仆役—与动物一样贪婪,但劳动和对变成动物的恐惧约束了他们,让他们保存了一点点自我;汤婆婆—利用欲望和恐惧控制手下的仆役,夺去白龙和千寻的名字,夺去他们的自我……影片通过各种角色的遭遇探讨了人生哲理。这是第三层现实意义。
       “我心深处有声音在呼唤/时常想做个让心灵跃动的梦/纵有数不尽的悲伤/我确信能在那里遇上你/反复犯了过错的旅客/至少也看见过晴空的蔚蓝/即使前路茫茫无尽/我的双手仍旧怀抱着光明/告别的时刻静下来的心/归于无有的身体/叫耳朵细听/生存的奇妙/死亡的不可思议/花和风和城市都一样……”正如《千与千寻》的歌词那样,宫崎骏映画馆是“镜子”,其中对万物内在生命的展示,让生存与现代社会中的我们面对自然、反观自身、找回自我,同时也为我们打开了一扇认识世界、通向未来和远方的窗户。
       (本刊特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