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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阐释巴西人性格的“桑巴”足球
作者:[英]亚历克斯·贝洛斯

《中外书摘》 2006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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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亚历克斯·贝洛斯/著 贺 巍 李世琦/译
       巴西人踢(球)就好像在跳舞。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体内流淌的来自非洲的血液,也或许是被巴西文化中的非洲传统所影响,他们试图把任何一件事都当作舞蹈来对待,踢球也是如此。——吉尔伯托·弗雷勒 《赤道世界,1959》
       足球从欧洲带到了巴西
       足球在巴西是从无到有的。1894年,一个叫查尔斯·米勒的年轻人在桑托斯港下船,两只手里各拿着一只足球。
       “这是什么东西?”在码头等待他,查尔斯的爸爸约翰·米勒,吃惊地问道。
       “我的文凭。”查尔斯回答道。
       “什么?!”
       “是的,你的儿子毕业了。足球专业!”
       查尔斯·米勒是在南安普顿完成了他的中学学业之后回到巴西的。他的爸爸老米勒,曾经是名苏格兰的铁路工程师。19世纪后期,就像许多欧洲移民一样,他来到巴西淘金,在圣保罗州定居。老米勒把自己的儿子送回英国一家寄宿中学读书,结果没想到,查尔斯却成了圣玛丽队的左边锋。圣玛丽队就是后来英超南安普顿队的前身。
       无论在查尔斯之前巴西是否有足球运动,但他是被“官方”承认的创始人。
       尽管足球被带到了巴西,但却没有马上风行起来。因为恰逢板球联赛,旅居巴西的英国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项古老的撒克逊人运动上。
       从桑托斯沿着海岸线北上200英里,是巴西的另一个重心——里约热内卢。如同圣保罗一样,足球也是在无意中闯入了里约人的生活。另一位英裔巴西人奥斯卡·科克斯在瑞士洛桑完成了他的学业之后,也带着足球回到巴西。1901年,奥斯卡安排了一场足球比赛,参加比赛的人分别来自里约板球及竞技协会和充满好奇心的当地年轻人。这是里约历史上第一场足球比赛,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比赛的观众只有一名参加比赛的球员的父亲和姐姐,两位他的朋友,还有另外11名无意中路过的网球选手。
       来自于欧洲的足球一开始迅速成为了巴西白人的运动。奥斯卡·科克斯和他的19名朋友成立了里约第一家足球俱乐部——弗卢米嫩塞。在里约,足球成为了一件充满魅力的东西。球队由来自里约富人家庭的年轻人组成,而弗卢米嫩塞队就是一个展示绅士的精致优稚和大都市风情的舞台。每当有比赛时,女士们身着最时髦的服饰,而男士们则西装革履。他们加油也是纯正的英国方式,高呼“希普,希普,万岁!”
       处于世纪之交的巴西,正经历着一场重要的社会变动。1888年刚刚废除奴隶制,它是美洲国家中的最后一个。巴西有比其他任何国家都多的黑奴——大约350万,是美国的六倍多。无数刚获得自由的黑奴拥进了城市,一个庞大而又贫穷的新阶级出现了。
       只有当黑人参与的时候,足球才真正的“巴西化”
       最初,黑人是被拒之门外的,但这并不能减小他们的好奇心。不能从前门进去看弗卢米嫩塞队的比赛,他们就爬上隔壁的房顶来观看。很快他们就发现,这项运动比板球有趣得多,而且还很容易模仿:只需要一个球就够了。如果买不起球,很简单,自己做一个——扎起来的袜子,一个大点的橙子,或者是用布绑成一个球形,里面填上纸。足球不像板球,需要球板和面罩等诸多用具。这项没有太多限制的运动,迅速地在穷人里传播。到1910年的时候,足球已经成为巴西最流行的体育运动,而里约也是美洲国家中拥有足球场数量最多的城市。
       里约州第一家招纳黑人的球队是邦古竞技俱乐部。邦古竞技俱乐部创立于1904年,是由一家位于邦古郊区的纺织厂的英国经理们建立的。这个工厂的工人绝大部分都是黑人,但是他们被允许参加邦古队。邦古队开创了先河,但也是个特例。里约所有重要的球队仍然保持着其“贵族化”,拒绝黑人的加入。邦古队只是一支弱队,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改变整个的足球秩序。与此同时,邦古队还保持着整个巴西足球当时的特点——所有的队员都是业余球员,他们的球员都是纺织厂的工人。
       慢慢地,黑白混血的球员逐渐进入了大俱乐部,代表球队比赛,但是却不得不为自己的肤色感到自卑。亚瑟·弗里德里希是一名德国移民后裔和巴西黑人的孩子,除了像黑人一样拳曲的头发,他看起来和一般白人没有两样。每次比赛之前,他都会尽量把自己的头发拉直,然后像穆斯林一般戴上头巾来掩饰自己的鬈发,最后一个进入赛场。更有名的是卡洛斯·阿尔贝托,一名摄像师的孩子。他是第一个在弗卢米嫩塞队踢球的黑白混血儿。每到比赛,他就把面粉搽到自己的脸上,来遮掩自己的黑脸。比赛中当他的“化妆品”掉下来,对方的球迷就开始大喊“大米粉”。从此,“大米粉”就成了弗卢米嫩塞队的绰号。直到现在,每逢比赛,弗卢米嫩塞队的球迷就往球场大把地抛撒滑石粉,也来源于此。
       大球队之间默守的规则是——让足球成为白人和上等社会的运动,以此来证明白人的优越性。随着奴隶制的废除,黑人越来越多地开始进入原来只有白人才能进入的领域,所以足球成为白人坚守的一道防线。因为当时的足球要求球员必须是业余的,也就是说他们要有另外一份工作,有足够的经济来源来保证他们踢球,而这恰恰成为穷困的黑人踢球的最大障碍。
       历史又一次选择了葡萄牙人,是他们向所有人打开了足球这扇大门。以葡萄牙15世纪伟大的航海家命名的球队——瓦斯科·达伽马队就是在里约热内卢的葡萄牙人建立的俱乐部。达伽马队抛弃了大球队固守的规矩,从各个阶层招收好的球员,不管其背景怎样,也无论其肤色如何。为了符合业余球员要求,达伽马队为招募的球员提供在葡萄牙人开的商店工作的机会。1923年,达伽马在升入甲级联赛的第一年,就夺得了联赛冠军。站在冠军领奖台上的11名球员中,有3名黑人,1名混血儿和7名白人。
       对这种“半职业化”的胜利,其他大俱乐部恼羞成怒,他们排除达伽马队,重新组织了一个新的联赛。但达伽马队拥有广大的球迷,新的联赛反而无人问津,不得已,他们不得不请回达伽马队,但在双方的商议下,对联赛规则进行了规范。黑人和贫困的白人不再被拒之门外,他们也有权踢球,但却被要求会写自己的名字。达伽马队的球员大部分都是文盲,但这却难不倒他们。俱乐部把队员们送去上课,教会他们写名字。如果有人的名字太复杂,就干脆换个简单的名字,如席尔瓦。联赛还要求每个俱乐部要有自己的球场,这也难不倒葡萄牙人,他们修建的圣亚努阿里奥球场,是巴西最大的球场。
       1993年,里约和圣保罗州分别成立了职业联赛,从此,肤色和阶级差别的障碍被打破。在职业联赛的初始,来自里约州的邦苏塞索队就由11名黑人组成。曾经属于少数人游戏的足球,终于融入大众,巴西足球进入了新的发展期。
       “桑巴足球”的形成
       巴西人习惯以其独特的方式来踢球。1958年和1962年世界杯上的精彩表演让人们接受了他们舞蹈似的球风,而1970年的再一次夺冠更是让这一“商标”成功地传播到全世界每个角落。巴西人的足球理念是强调个人表演高于球队战术。比赛中他们更多的是盘带和过人,而不是身体对抗和长传,这和欧洲的足球风格截然不同。也许是太喜欢盘带,巴西人踢球时身体晃动的幅度很大,看起来很像在跳舞——桑巴。因此人们开始有这样一种思维定式:巴西人既是优秀的球员,同时又是艺术家。
       从我们记忆中开始,巴西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踢球。1919年,巴西队获得了美洲杯冠军,开始了足球史上的革命。在一篇《巴西改革》的文章中,记者亚美利哥·R.内托这样写道:“英国人训练足球的方式是把球往对方球门方向踢,并尽可能在最近的射门距离打门。但巴西人的方式完全不同。他们讲授的是可以在任何地方射门,只要有好的射门机会就不要传球。同时他们还革新了进攻方式。在巴西人的足球里,完全不需要太多的人站在前锋线上,两三名前锋凭借其风一般的速度就可以冲破对手整条后防线。”
       也许大部分巴西人是踢街头足球出身,所以他们踢球的方式很少受到规则的限制,而是更多地注重即兴发挥。同时由于很多人是踢袜子扎起来的球,所以他们的个人技术更好,也更具有想象力。个人主义在巴西的盛行是和巴西人本身的性格有关的。
       一些历史学者考证说巴西球员盘带的风格和巴西足球早期的种族主义有关。他们的理论是黑人球员为了避免和强壮的白人球员进行身体碰撞,而把球控制在脚下,轻巧地过人,从而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如果你是黑人,你当然不愿意选择和白人身体冲撞,因为显然会遭到报复。在接受采访时,多明戈斯·达·吉亚这位30年代最有天赋的后卫,也肯定了这样的说法:“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很害怕踢球。我经常看到邦古队的黑人球员由于失误或者冲撞了白人球员而被打倒在球场上。我哥哥对我说过‘你不是擅长跳舞吗?’我开始采取了新的方法,这确实行之有效。比赛中我经常晃动我的身体,对手也会被我跳桑巴的动作迷惑。”
       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缘自安哥拉黑奴的巴西柔术。巴西柔术是一种功夫艺术,两名表演者根据音乐的节奏,像跳舞一样上下跳跃、假踢。胯部的晃动和桑巴舞者以及巴西球员盘带时很相像。
       无论哪种理论是正确的,巴西足球已经深深地打上了盘带的烙印。1933年,恰巧是引进职业化的第一年,一名年轻的社会学者吉尔伯托·弗雷,出版了巴西历史上有着重要意义的一本书——《主人与奴隶》。在这本书里,弗雷理性地分析了巴西人的种族性。
       在弗雷之前,巴西人的种族性一直是个被人回避但却难以绕开的话题。但弗雷是第一个提出混血对巴西人性格形成有诸多贡献的人。在他看来,这种混血——由于葡萄牙人在开辟殖民地时期,葡萄牙妇女在殖民地数量的不足,导致大量的葡萄牙男人和当地黑人妇女生下混血儿——使得巴西人与其他地区的人性格不同。尽管有黑奴时期暴露出来的野蛮性,但仍然有其独特的民族性。弗雷认为,真正的巴西人是完美融合了欧洲人和非洲人的精华,其中既包括日神式的理性,也有酒神式的癫狂(出人意料的是,弗雷现在被很多种族主义者奉为先祖)。在20世纪30年代,他的理论有了新的创新,混血成为了巴西的标志,这点通过足球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1938年,弗雷这样说道:“我们踢球的风格和欧洲人有很多的区别。因为我们性格中包括了惊诧、恶毒、狡猾、灵敏,同时还有荣耀和独创性。我们的传球……我们的假动作,我们进球的庆祝方式和舞蹈般的动作都构成了巴西足球的特点……以前我们常说的‘晃晃’的一些特点现在正逐渐成为巴西人民的特点,他们代表了巴西。”
       足球充分阐释了巴西人的性格,因此也逐渐成为代表巴西的一项体育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