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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5月，法国南特市多恩警官左腿骨折，在当地最好的格雷特医院救治。主治医生罗根告诉他至少要在医院病床上静养一个月，才可以拄着拐杖下地。
       护士罗尔温柔漂亮，与多恩很谈得来，又都有着相同的离异经历，慢慢地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十天后，罗尔推着多恩检查腿骨愈合情况。多恩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具人体骨骼标本，不由喜出望外。多恩在警局就是从事颅骨复原技术的，看到这样一副完美的骨骼标本，他本能地开始心痒。于是，他偷偷用手机从不同侧面对骷髅的头部作了拍照。
       次日晚上，复原工作终于完成。一个年轻女人的头像呈现在他面前，她文静纤弱的模样在多恩心底掀起了一丝波澜。这么娇柔的女子，怎会变成了一具骷髅？她生前曾有过怎样的故事？
       多恩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那张清秀的面庞就会浮现在脑海中。好不容易有些睡意的时候，窗户突然传来一阵轻响。多恩睁开眼睛，看到窗帘似乎在微微抖动。接着，一条黑影从帘后闪了出来。多恩快速从枕头下抽出手枪对准黑影，大叫道：“谁？”
       枪并没有吓倒对方，那人一步步向他逼了过来。多恩看清对方的面孔后，不禁大惊失色：这竟是刚被自己复原的女子！那女人满眼幽怨地凝视着他，冷不防扬起臂，寒光一闪，多恩感到右腿一阵钻心的刺痛。他想挣扎，全身却仿佛被施了魔法，动弹不得。那女子再次扬起一件寒光闪闪的东西，这次竟是对准他的心脏，多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多恩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个可怕的梦。他喘口气，暗笑自己在梦中的怯懦。就在这时，右腿突然一阵刺痛，多恩努力撑起身体坐起来，一把掀开被子，极度的震惊让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就在他的右小腿上，昨晚噩梦中被刺伤的地方，赫然呈现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微微渗出的血早已凝固！还没等多恩回过神来，一阵更加尖锐的刺痛从断骨处传遍全身，将多恩一下击倒在床上。
       罗根医生一番检查，脸色阴沉下来，皱着眉不解地说：“怎么回事？前两天拍片时，恢复得很好啊，断骨处怎么会突然发炎呢？”罗尔为多恩打了一支止痛针。联想到昨晚的噩梦，多恩暗自心惊，那个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魅影重现
       经过罗根医生的处理，多恩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他不得不在床上多躺了一些日子。这天，罗尔再次推着多恩去X光室拍片。轮椅进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这时对面的电梯门正好开启。多恩看到一个和复原骷髅一模一样的年轻姑娘从对面的电梯里走了出来，不由惊呆了。
       一进X光室，多恩就迫切地把目光投向放置骷髅的角落，然而那个角落已空无一物！难道她真的活过来，自己跑掉了吗？“那里原先不是放着一具骷髅吗？”多恩忙不迭地问，罗尔诧异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今天怎么变得如此古怪。她指着远端的角落，说：“上个星期粉刷房间，很多东西挪动了位置，你说的骷髅在那边。”
       多恩扭头望去，骷髅果然立在那里。多恩凝视着骷髅黑洞洞的眼窝，竟莫名从心底蹿起一股寒意。突然，他察觉到有些异样，心里猛然一惊：这似乎不是自己先前看到的那具骷髅！连忙掏出手机，拍下几张照片。
       经过与电脑中存档的照片进行比对，多恩的怀疑被证实了！职业的敏感告诉他，这件事并不寻常。他迫切地想在出院前弄清楚困扰他的那具骷髅，可是一时之间又无从入手。
       天无绝人之路，无意中，多恩在网上看到了一则寻人帖子：弗里萨赫镇的埃贡正在寻找未婚妻库切娜，并配有照片。多恩发现她与被复原的骷髅十分相似。
       埃贡在接到多恩电话后的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南特市。多恩从他口中获知了这起失踪案的来龙去脉。不久前，埃贡向女友求婚，库切娜接受了戒指但表示，请他再等一段时间。无论埃贡怎样追问，她始终不肯透露。之后库切娜就消失了，心急如焚的他只得报警，并将寻人启事发到网上。多恩立刻打电话请同事帮忙查找有关库切娜的资料，他更加迷惑：如果上次在电梯口见到的姑娘就是库切娜，那她现在又去了哪里？那个失踪的骷髅到底是谁？
       偷换尸髅
       接下来的几天，多恩一直没见到罗尔，他向护士打听，得知罗尔失踪了。怎么又是失踪！多恩不由皱紧了眉头。
       当晚，埃贡激动地来找多恩，说有人打电话给他，称知道库切娜的下落，就在医院一楼大厅等他。两人立即赶过去，谁知打电话的老人竟是医院太平间的看门人！老人告诉他们，几天前有一具无主尸体被送到这里，他在警方失踪人口网站中看到了库切娜的照片，觉得与死去的女孩很像。
       来到太平间，埃贡已是泪流满面几近虚脱。打开黑色塑胶袋上的拉链后，里面露出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多恩只看了一眼，就失声叫道：“这不是罗尔护士吗？”老人也是一脸的惊疑，“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是寻人启事上的那个姑娘啊！”
       事情复杂了，多恩思索了一下问道：“当时是谁把尸体送过来的？”老人脸色惨白，半晌才指着尸体喃喃地说：“罗尔护士！”
       转眼三天过去了，警方的调查毫无进展。罗尔的死因表面看是心肌梗死导致的猝死，但细心的法医在她右手臂上发现了一处可疑的针孔，她很可能是被注射了某种有毒药物。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
       一天晚上，多恩在吃过护士送来的药后，很快就发出了震耳的鼾声。凌晨两点，病房里闪进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来到多恩的病床前。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多恩，来人熟练地从口袋中取出一支注射器，轻轻掀开多恩的被子。多恩突然睁开了眼睛，凌厉的目光注视着来人：“晚上好啊，罗根医生，您半夜还要查房吗？”
       罗根一下呆住了，他张口结舌地说：“你没吃刚才护士送来的药吗？”“你是说这些安眠药？”多恩掏出几粒白色药片丢在桌上。冷不防，罗根猛扑过来，将手中的针头向他身上扎去，多恩忙一扭身，扳住了罗根拿注射器的手，两人扭打在一起。躲在窗帘后的埃贡连忙跑出来，准备寻机帮助多恩，不料搏斗中的两人突然分开了。只见罗根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上，那支装了剧毒药剂的注射器赫然插在他胸前！
       埃贡满怀悲愤地扑上去摇晃着微微抽搐的罗根，大声吼道：“你是不是杀死了库切娜？”罗根气若游丝，他吃力地挤出一声冷笑：“你再也别想见她了。”“那么罗尔呢？”多恩追问道。“罗尔，哼哼。”罗根呻吟说：“其实我并不想杀死她，我们一直合作得很好，可她居然爱上你了，该死的，她竟求我放过你……如果我不杀死她，早晚要坏事……”
       沉重谜底
       转眼一个月过去，多恩伤愈回到警局上班，但那具谜一样的骷髅却始终在他脑海里萦绕。
       回到弗里萨赫镇的埃贡突然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他在一堆信件中发现一封库切娜写给他的信。多恩看过信后，终于明白了骷髅案的谜底。
       原来，库切娜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在她十岁那年母亲不慎摔伤，住进了格雷特医院，当时的主治医生就是罗根。经过治疗，母亲的伤势稳定下来，可是有一天，她的母亲在吃过护士送来的药后，很快睡着了。半夜，罗根医生鬼鬼祟祟地进来，为母亲注射了一针。他的举动被趴在窗台上看星星的小库切娜清楚地看到了。没想到第二天，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被推进了急救室，从此，小库切娜再也没能看见母亲。医院说她母亲拖欠了大笔医疗费后突然不辞而别，库切娜不相信，但她太小，没有能力去弄清这件事情。库切娜在孤儿院长大，但母亲失踪之谜始终压在她心头，在接受埃贡求婚的时候，她正在私自调查这个疑案。
       她又一次回到了格雷特医院，暗中监视罗根的一举一动。有一天，她看到罗根和罗尔在熄灯后，形迹可疑地走进多恩的房间，库切娜便隔着门缝向里张望。病人在床上毫无反应，他们就在他的伤腿处注射了什么药剂。这时，库切娜不小心发出了响动，惊动了罗尔，手中的针尖一下划到了多恩的腿上。罗根追出门，库切娜已经跑掉了。
       后来，她在电梯间与多恩撞见，由于长相和母亲酷似，被多恩当成是骷髅复活。但罗尔想到了十多年前被她和罗根一起毒死的女人，于是她惊慌地告诉罗根。罗根伙同罗尔残忍地杀害了库切娜。当罗尔为多恩求情时，竟招来杀身之祸。
       多恩追查下去，很快真相大白，原来罗根为了名利，不断研发新的药品。他伙同罗尔在病人身上进行试验。当年库切娜的妈妈就是在罗根的一次实验中丧命，为了掩盖真相，他们悄悄移走了尸体，并谎称病人为躲避高额费用私自离开了。罗根将尸体处理成一具人体骨骼标本，送到了X光室。大型医院增减几具骷髅标本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这的确是个销毁罪证的好办法。
       人算不如天算，他哪里知道，当年的罪行竟被一个小女孩看到，而他精心炮制的骷髅标本又被一个好奇的警官复原了真貌。
       （秦子明摘自《检察风云》200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