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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巴黎文学地图
作者:BY工作室

《青年文摘(绿版)》 2008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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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德莱尔和圣路易岛
       塞纳-马恩河蜿蜒流过巴黎市,市中心的河水有一处特别宽广,水中有两个迷你小岛,一个是西堤岛,一个是圣路易岛。这两座小岛以桥与左岸右岸相通,位于巴黎市心脏部位,今日游客蜂拥,游船“苍蝇船”在此穿梭交会,岛上充满闻名全世界的古迹,狭窄的小街、河岸带着古老的韵味,是最适合体会巴黎历史的地方。
       不过,波德莱尔在圣路易岛上落脚的那个时代,那里正经历没落的一段历史。岛上地狭路窄,不够贵族气派,加之河水时有泛滥,湿气阴潮,原本在这盖豪宅的贵族摒弃了这里,房租一落千丈,旅馆破旧,成为囊中羞涩的波德莱尔落脚的地方,从这里俯瞰巴黎屋顶,真是苍凉。《巴黎的忧郁》就是在这里,对着巴黎屋顶写出来的。一个城市中心的小岛,无法扬帆远航,却又无法完全融入城市风景,诗人的一生也是一样的困境,无法挣脱,也无法流俗。
       当然,今日的圣路易岛又恢复17世纪的光彩,成为游客的宝贝,巴黎的摇钱树。它的兴衰诚如波德莱尔的著作,当年潦倒今日腾达。一本《恶之花》,是诗人困顿的一生,也是一段巴黎的阴暗写实。
       今日来圣路易岛的访客,大多是冲着小石板街两边林立的各式小店来的。时装、首饰、玩偶、画廊……诸多巴掌大的门面中,最神气的当属贝狄庸冰激凌店,因为这里有被誉为巴黎最好吃的冰激凌。面对多达数十种风味的选择—从最寻常的巧克力一直到姜饼味,或是怪怪的西番莲味—观光客全回到童年,人手一个卷筒。
       但圣路易岛还是有文学的,因为莎士比亚书店就在这里。
       左拉和旧中央市场
       浪漫派的雨果选择圣母院作为巴黎的表征,自然主义派的左拉选择的是中央市场,一个是精神,一个是实际,两个都足以代表巴黎。左拉的这本小说书名就叫《巴黎的肚肠》。
       所谓“中央市场”,位于市中心商业区的宝地,当年可是真正巴黎的中央市场,照顾每个市民的肚子,掌管整个巴黎市的民生。现在经过这里,原先市场的建筑、气氛已经完全抹去,只有熙攘的人声如旧,尽管如此,人们还是称它“旧中央市场”。
       如果你看过爱美丽的天使奥黛丽·多杜主演的《漫长的婚约》,那么也算勉强一睹当年的市场风貌。在那些菜贩中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别怀疑你的眼力—没错,那是朱迪·福斯特在说法语。
       今天的中央市场还是热闹滚滚,只是没了鲜红翠绿的蔬菜,空气中也没了鱼腥味。只有深到地下25公尺的大商场,像个冷酷的庞大怪兽,布满大同小异的连锁商店、服饰店。而最要命的问题是,它还是没干净到哪儿去!
       普鲁斯特和香榭丽舍
       普鲁斯特1871年生于巴黎市西南边的Auteuil,父亲是大名医,母亲是犹太富商之女。当时Auteuil虽已是巴黎市的范围(今日高贵的16区),仍然保留着乡下的气息,林立着高级的郊区别墅。后来又搬家到马德兰教堂旁边,玛雷伯大道9号。那是一栋宽敞的大公寓,大扇落地窗、雕花栏杆阳台,远望圣奥古斯丁教堂圆顶,近观马德兰教堂。过去或在今日,这都是巴黎最高级的住宅区,却被他批评为“全巴黎最丑的一区”。
       每天下午放了学,普鲁斯特就在香榭丽舍旁的花园玩耍。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由保姆领了下课来这儿玩,弹珠、秋千、旋转木马、对红发小女孩的初恋……所有这些童年记忆都详详细细记录在《追忆似水年华》里。
       今天,从协和广场往凯旋门走去,右手边的花园里,穿越花园绿地的那条蜿蜒小路就被命名为普鲁斯特小径,纪念他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人们总把香榭丽舍和普鲁斯特联想在一起,这两者都让人脑中立刻浮起上流社会、饱食终日、华丽虚无的影像。再加上时代背景,那个荒唐享乐安逸的“美丽年代”,像一间鸦片烟雾弥漫的屋子,普鲁斯特拖着苍白的灵魂在其中流连。
       纪德和卢森堡公园
       车流拥挤人声哄哄的圣米榭大道,由西堤岛笔直通到卢森堡公园。占地24公顷的这所公园,是巴黎市区内最大的绿地。一进到雕花镀金的铁门里,大道上的尘嚣好像被阻断、被吸收了,立刻是一派悠闲的洞天。围绕在公园旁边的豪华宅第当然是黄金价位,富家子纪德就含着银汤匙出生在这里—位于卢森堡公园门前大喷水池旁的一栋豪华建筑。
       纪德的父母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父亲出生于法国中部一个天主教家庭,是巴黎大学大名鼎鼎的法学教授,母亲出自诺曼底富商之家,虔诚的新教徒。综观纪德一生,和大多数文路坎坷或者晚景凄凉的艺术家相比,他实在是个幸运儿:家世好,不必像巴尔扎克为五斗米折腰;也不像普鲁斯特身体太差,有钱也无法享受;生前就赢得美名,不像波德莱尔死后才出名;以83岁高龄辞世,无病无痛,安详仙逝。只有他与表姐的柏拉图式的恋情,没有激情,没有嫉妒,也谈不上背叛,幽幽开始郁郁而终,两个人都冤枉走这一段。
       雨果和孚日广场
       17世纪初,国王亨利四世决定在玛黑区辟一块广场,用来举行庆典以及供民众散步,命名为“皇家广场”。亨利四世于1610年被暗杀,两年之后皇家广场才告落成,开幕的庆典便是双重的皇家婚礼:继位的路易十三国王迎娶皇后,路易十三的妹妹伊丽莎白公主下嫁西班牙王储。皇家广场以皇家婚礼庆典为开幕仪式,完成亨利四世当初构想的心愿。婚礼盛大豪华,持续3天喜庆歌舞,广场中1300位皇家骑士表演马术,150位喇叭手和80位音乐家演奏小提琴、双簧管,围观群众成千上万。亨利四世无缘亲眼看见的这个小广场,从建成的那一天开始直到400年后的今天,都是巴黎人心目中的宝贝,没受过任何委屈。
       1832年秋天,雨果租下孚日广场6号2楼,一层280平方米的豪宅,那个时节,广场上的树正纷纷掉下黄叶。被贵族遗弃的孚日广场,成了浪漫主义文学家的汇聚之处。
       1903年巴黎市政府买下这个居所,成立“雨果之家”。今日到孚日广场“雨果之家”参观的游人如织,在这个大作家完成许多巨作的地方缅怀,尤其看见雨果大量素描画作,才知道雨果不仅是诗人、作家,更是一个画家。以现代的眼光看来,浪漫主义讲求的情调其实是很沉重的:历史韵味、诡异、凄美、神秘、死亡与疯狂的威胁……这在雨果的笔下和画布上都看得见。但他家里的摆设装潢,简直像个怪异的古董旧货商的仓库,又像暴发户老太太家,枣红窗帘镶金镜框、沉重的雕花木床木桌、小碎花地毯,墙壁天花板是另一色小碎花,布置成中国式的沙龙里琳琅满目东方式的小玩意儿,整个儿叫人眼花缭乱,喘不过气来。
       由孚日广场出来,向西有一条窄窄的小街,两边密密匝匝的老房子都是精品小店,巴黎城中最新潮最有个性的时尚设计都出在此。当年雨果就是把朱丽叶安置在这条街上。现在,它则是本地年轻人购物休闲的首选之地,也是观光客的“朝圣之路”。若问这条街的芳名:法兰西布尔乔亚街。
       萨特、波娃和圣日耳曼德普雷
       今天“左岸咖啡”这么出名,和圣日耳曼德普雷绝对有关系。在咖啡厅里写作是普鲁斯特的习惯,在咖啡厅里高谈阔论严肃哲学议题,却是由萨特开始。
       今天的圣日耳曼德普雷,面貌已无法和以前教堂为中心、城墙壕沟小国寡民的模样联想在一起。圣日耳曼大道流淌着车流与人潮。教堂前面,就在双叟咖啡厅的露天座旁,立着一块牌子,标明这里是“萨特与波娃广场”。说是广场,实际上是个好几条路的交叉口。想起萨特与波娃,就恍然觉得自己站的这个地方,是个时代的交叉口,思潮的交叉口。轰隆的车响与人声,就像各种激昂辩论,众声喧哗的音调。
       圣日耳曼德普雷的咖啡馆多了去了。写书的言必称花神、双叟,是因为它们在本地的历史中实在绕不过去,来玩的朋友倒不妨放开眼光,随意停停走走。除了一干咖啡馆之外,圣日耳曼大街151号的里普啤酒馆也颇值得一看。里普的名字叫啤酒馆,其实就是个餐馆,只是它的传统实在太老,从1880年就开始经营阿尔萨斯的特色美食和金色啤酒了,这100多年来就没动摇过。现在的装修风格则是1900年的艺术装饰派。说“看”而不说“尝”,是因为里普的名气太响,轻易等不到位,而它又是不接受订位的。事实上,蓬皮杜、德斯坦、密特朗、希拉克这4位总统都是这儿的熟客,而刚刚履新的萨科奇自然也不会例外。
       (樊俊玉摘自《巴黎文学地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