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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高校“酷师”传奇
作者:毛栗子

《青年文摘(绿版)》 2007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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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毕业生在关于校园的记忆中,大约两种印象最为深刻:美好而缥缈的校园爱情是一种;名震校园、让人闻风丧胆的“名捕教授”是另一种。没恋爱过或者没有遭遇过“名捕”,都可引为大学不完整之憾事一桩。
       治学严谨,考试时铁面无私的大学教授,是每个学子脑袋上的“紧箍咒”,他们的江湖学名是“名捕”,诨号“杀手”。他们大笔一挥,是不及格分数的拍板钉钉者,是迷糊求学路上的当头棒喝者。忽然遭遇,让人感觉风萧萧兮易水寒,仔细咂摸下来,却有暖暖的温度。当学生毕业多年,这种温暖感渐次沉淀氲染,亦生出了严父慈母般的质感。
       圆脸女教授的“杀威棒”
       当年杀过高考,进入北京一所重点高校,班会上盘点一下,大多曾是年级班级乃至高中的学业三甲,少年气盛,皆不把大学这点书本放在眼里。上的第一门课就是高等数学,老师是个圆圆脸庞,满脸慈祥的中年女教授,说话细声细气,先在气势上就低了一等。然而此先生备课甚细,把一本高等数学讲得深入浅出,课后作业题也留得十分到位,又多又细。众学生过了一个月的大学新鲜劲,开始懒散,抄作业、逃课层出不穷。女先生也不动怒,课前课后常常苦口婆心地唠叨几句。3个月过去,期中考试到来。试卷一出,哀鸿遍野,考完后大多数学生面如土色。果不其然,一个系3个班70人,只有30个人及格。女先生不为所动,把不及格的学生一个一个叫到办公室,出相似的题目再做,做出的离开,做不出的再来。还一一给指出没做出来是什么环节没学好。这次的“高数大清洗”运动,在相当一段时间成为整个系的焦点话题,众人皆风声鹤唳,从此不敢再言轻视。
       事后学长点拨曰,那位老师就是校园“名捕”之一。面容慈祥却善使“杀威棒”,学校便派驻此教授坐镇心性未定的大一年级。一通“杀威棒”先打掉新生的傲气,再一一叫到办公室仔细调教,此招谓之曰“易筋经”。经过这两招历练的大一新生,略有领悟的,从此便被打通了经脉,功力日涨。想来,高等数学乃是我专业之奠基课程,在此重镇,派驻一位“名捕”,可见学校之良苦用心。
       考上研究生后,“杀威棒”和“易筋经”换了招式,却威力不减当年。第一次上讨论课,导师给了一个选题,让我们各自准备一周,提出自己的看法。我不可谓不用功,当即泡在图书馆,整理出洋洋洒洒数万字的资料。待课上一说,导师先沉吟不语,随后问道,你说的这些,前人都已说过的,你对这些观点,有不认同的吗?当下嗫嚅了半天,心下盘算这些可都是著名学者的观点啊,遂口期期不能言。下课一起吃饭,导师席间曰,整理了别人说法的文章,只能说是开题报告而不是真正的论文,如果有一天你能有理有据地发展甚至推翻一位著名学者的观点,那你就真正地出师了。
       如此敬业“四大名捕”
       中国科技大学BBS上有一对名帖,自出道以来,被学子津津乐道,成为科大江湖的著名典故,可算得上镇站之宝一类名物。帖名《这些杀手都很冷》和《十年夜雨》,选题主攻校园“名捕”。文章看似诙谐,细细读来,字里行间闪耀的却都是荣耀和怀念。
       科大早年的“四大名捕”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吾校当年,巍然森严。钱学森、华罗庚乃是当年杀手之顶尖高手。”作者在感慨了“余生也晚,没遭遇传说中师祖级的四大名捕”后,笔锋一转,直指后起之辈。声震江湖的四大“杀手”分别是张鄂堂、倪其道、朱栋培、李百浩。
       李百浩老师教计算数学,江湖上人称李十八。名震东西两区,腰斩无数武林豪杰。新生一进校,老生的科普orientation,李百浩是必谈内容。其家传绝学,所谓迎风一刀斩,说的是改卷子先不打分,数出全班考得最差的18份试卷—“你们不及格了”。因此,李百浩又称李十八。李老师不用助教,亲自批改所有作业,而且在作业本上写上错误的原因,让学生为此汗颜,从此谁也不敢打抄作业的鬼主意。
       张鄂堂老师的绝招是“兰花拂穴手”,专门调教嚣张学生,一刀下去总有十数人落马,当时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中国科技大学,什么叫好好看书。后来,张老师年纪渐长,看多了江湖血雨腥风,立地成佛了。偶尔还有人在张先生手下捞得高分,惊为天人。不过一般总还是有人被张先生大象无形的刀锋无意砍伤,方看出张教授的当年峥嵘。
       倪其道老师教化学,让班上大批高中时代的化学天才不但上课需要把耳朵立得跟狗一样,还得练就边听边速记的本事。倪先生敦厚仁慈,说话很慢,和他的考卷杀气腾腾的样子完全不搭边。考试前,学生若小心翼翼地去“套瓷”,倪先生立马横刀,一柄震远流星锤使得滴水不漏。孤魂野鬼,不得相犯,佛手拈花,亦可伤人。
       上量子力学的是朱栋培老师。这门课的难度就像是独门绝技,练得不好就走火入魔,但是朱老师就有本事把量子力学讲得出神入化。考试的时候可以查书,可以看笔记,可以查资料,除了互相讨论外什么都可以,结果全班58个人超过30个不及格。据说一次朱老师忽然在课堂上问大家,要不要最后考试的时候出很简单的题目全部放过呢?大家纷纷做拥戴状,朱老师转身在黑板上疾书四个大字“天地良心”,说道:“需知世上还有这四个字在啊。” 众人皆为之惭愧。
       数理方程的王仁川老师是研究相对论的大家。王老师的课犹如汗血宝马,一日千里,让学生大呼难熬。因为他没有指定教材,完全是按照自己的讲义,学生们连滚带爬,也只能看见先生在前面缥缥缈缈的身影。一个月下来,从此对此门课程肃然起敬。
       还有一位未入江湖正谱的女教授,却以“灭绝师太”之大名声震八方,这就是孙淑铃老师—冯克勤夫人。孙老太太为人厚道,好人杀人更是童叟无欺,没得商量。后孙教授调任中科院,从此成为玉泉路上的“首都名捕”。导师说起典故,曰当年孙老师还年轻,我们学她的组合数学,考了四个小时,中间拿担架抬出去一个。众人寒,然后导师继续说:“抬出去的是孙淑铃自己,她站着监考,四个小时,哪里受得了啊!”其当“名捕”之敬业可见一斑。
       “名捕”之大师版本
       钱学森的“名捕”之名,出处就是他的亲传弟子黄吉虎。
       在黄吉虎的回忆录中,详细记录了钱学森的“杀手”风范—钱先生给学生的考试很特别,是开卷考试,我们做学生时就怕开卷考试,因为开卷考试所出的题目肯定是在讲稿上、笔记本上找不到的。那次考试的日期正好是寒冷的一月份,上午8∶30开考,到中午仍没有一个人交卷。考试的题目只有两道,第一道是小分的概念题,第二题非常特别,即“从地球上发射一枚火箭,绕过太阳,再返回到地球上来,请列出方程求出解。”题目很明确,可我们就是没法下手,火箭的速度要达到第二宇宙速度是必定的了,但先得脱离地球的引力,也就是说首先要达到第一宇宙速度,再加速到第二宇宙速度;火箭的运行轨迹一定要与地球绕日轨迹在同一平面,但地球附近还有月球,地球本身还在自转,因此边界条件的确定就十分困难。同学们冥思苦想,抓耳挠腮,很难下笔,不过当时的考风很好,绝对没有一个作弊的。到中午时分,钱先生说,先吃饭吧,回来再考。饭后继续考到傍晚,大家只好交了卷。考试成绩出来后,卷面竟有95%的同学不及格。
       这次考试钱先生很不满意,他认为同学们的数理基础还不够扎实,需要一定的时间补补课。 故力学系58级学生在校多留了半年时间,补高等数学,从极限开始到数理方程,光数学题就做了近三千个。虽然工作晚了半年,但对学生最大的好处是打下了扎实的数理基础,这使绝大部分同学在后来的科研工作中受益匪浅,很快成为同年龄科技工作者的拔尖人才,为“两弹一星”的成功做出了贡献。
       (丁筱宇摘自《大学生》2007年第8期,马建刚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