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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亚马孙蝌蚪
作者:星 竹

《青年文摘(绿版)》 2007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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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夏末初秋的季节,亚马孙蝌蚪被大蛙产了下来,这时的所谓亚马孙蝌蚪,只是一团儿上万只粘在一起的卵子,除了一团白色的泡沫,什么也看不出来。卵子被大蛙产在河塘上的阔大荷叶上,荷叶高过水面两尺,腾于半空,这样卵子就相对安全了一些。不过,也只是相对安全。
       这之后,卵子就要靠自己的生命力来慢慢孵化了,准确地说,是要看它们的造化如何。而此时的亚马孙河岸,艳阳高照,万物充溢,满天的红蜻蜓正处于交配的旺盛期。它们在水面上飞来飞去,就是以大蛙的卵子为餐的。这便是亚马孙蝌蚪命运中遇到的第一次危险。
       这时的它们,尚无任何能力抵挡天敌的侵蚀,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便已经被红蜻蜓吃掉了多半。
       当剩下的亚马孙蝌蚪有了一点儿形状之后,会遇到一种叫做蓝水鸟的亚马孙水鸟,它们又将成为水鸟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种食物。经过蓝水鸟的洗劫,所剩的亚马孙蝌蚪就更少了,它们要想真正地长成一只大蛙,往后的道路只能被称做是一种幸运了。
       亚马孙蝌蚪,要想从一团儿卵子中,变为真正意义上的蝌蚪,最少也要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无数的天敌肆意对它们攻击,它们却没有一点儿能力可以躲避。
       整个秋季,弱小卑微的亚马孙蝌蚪,简直到了可以忽略的程度。它们是靠着数量的众多,而看谁的性命更大一些—看它们的天敌,饱餐之后剩下的到底是谁。命运就是如此,别无选择。
       能逃过这一劫的亚马孙蝌蚪,很快又要赶上惊涛骇浪。亚马孙河的最后一次潮汛这时已经形成,整个亚马孙河上终日白浪滔天,河水猛涨,暴风骤雨会带着嘶鸣突然间从天而降,将大多数已经成形的小蝌蚪打烂撕碎,连同荷叶一起抛洒到湍急的河水中,一泻千里。
       当这些残留于世的蝌蚪,终于艰难地成长为可以活动的,带腿的动物时,它们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从还没有被摧毁的残叶上尽快地滚落到河里,然后慢慢地变成一只幼蛙。这看似已经结束了的危险阶段,却又被一种新的,更危险的情景所取代。
       一种叫做红扁嘴的大头鱼,这时会准时地到达一片片荷叶的下面,日夜守候在那里。红扁嘴鱼的这种行为,完全是由于基因所致,它们能准时准点地从几十里,甚至百里外的上游汇集到这里,等待着刚刚在千辛万苦中长大了一点点的小蝌蚪,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
       已经成形的亚马孙蝌蚪,为了生存,这时正开始拼命地向荷叶的下面滚去。谁想,滚下一个,红扁嘴鱼就张开大嘴,接住一个。能够逃过这一劫,幸免于难的亚马孙蝌蚪,简直是奇迹,用“虎口脱险,死里逃生”等任何句子来形容它们的命运都不足为过。到了这时,一团上万只的亚马孙蝌蚪卵,能剩下三到五只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事实往往是整团的卵子全军覆没。
       经过重重的劫难,没有被吃掉的亚马孙蝌蚪,似乎已经获得了自由,然而,随着它们身体的长大成形,它们身边的天敌却是数倍的增加。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上跑的、喜欢以亚马孙大蛙为食的动物,这时会迅猛增长到二十多种,天罗地网,细密如丝地罩着这弱小的生命。因此,亚马孙蝌蚪的成活而不死,始终都是一个奇迹,一个神话。
       亚马孙蝌蚪波折的一生,无法不给人以心灵上的撞击,它一再告诫人们,作为生命,人已经是多么的幸运和造化,又该怎样地去珍惜,热爱和善待自己。
       英国人拍摄的《亚马孙蝌蚪的一生》的影片,在西方深受欢迎。因为通过这部片子,让许多人豁然开朗,并且懂得,原来活着,已经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了。
       英国传教士撒拉曾向人们发出心声:“如果你不够珍爱自己,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满足,那么请你去看看亚马孙蝌蚪的一生。”
       (钟华翼摘自2007年6月12日《北京晚报》,安玉民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