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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三味药:胡适的人生指南
作者:黄晓明

《青年文摘(绿版)》 2007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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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0年,胡适应邀去台南成功大学作了一场题为《一个防身药方的三味药》的讲演。其中的“三味药”之说虽有他10年前的主张的旧影,但时至今日,我们回味咀嚼,仍觉满口余香。
       哪三味药呢?曰:问题丹、兴趣散、信心汤。胡适认为,一个大学毕业生走上社会,总得带一两个麻烦而有趣味的问题在身边作伴,有了时时挑战的问题,“就会继续有知识上的长进了”;其次,一个人应该有自己的职业,还得发展一点儿专门职业以外的兴趣。有时,一个人的业余活动比其职业成就还要大;无论时代或个人环境怎样叫人失望,我们研究问题,发展兴趣,总得有一点儿信心,“信心可以移山”。
       看得出,胡适实在不仅是一位立身书斋讲堂的学者,他还不愧是开一代风气的先驱,关心时代和人生诸问题的思想家。他的话值得我们深思并且力行。有了“问题丹”,人生不再迷茫空虚;有了“兴趣散”,人生不再枯窘单调;有了“信心汤”,我们的问题丹、兴趣散终有灵验大成的一天。
       对于也有点儿“历史癖”的我来说,寻根溯源,胡适的“三味药”之说其实也是他的夫子自道。这三味药是他从自己的人生经验里得来的,是他的宗教。
       人所共知,胡适以提倡白话文而登高一呼,“暴得大名”(胡适语),遂在中国文化史上雄踞一个极显赫的地位,却不知这是他留学美国服用“问题丹”的结果。那时候,一群留美学生身在异国,却经常聚会讨论祖国文明的改造问题。“如何使吾国文字易于教授”便成了青年胡适探求苦思的问题,最可贵者,面对朋友们的非议、劝阻,他吞下问题丹,喝下信心汤,愈挫愈勇,立誓要“为大中华,造新文学”。其后风云际会,他的问题丹在中华大地影响至于今日。当然,胡适的问题丹远非这一个,这只是显例之一。
       胡适曾坦言他的“史学训练”深于文学训练,在《我的歧路》中,他又说:“哲学是我的职业,文学是我的娱乐,政治只是我的一种忍不住的新努力。”实际上,除了哲学教授的职业,文史研究、文学创作和谈论政治都可算作他的兴趣。出版第一部白话诗集,双线的文学观念,词学的宏观理论,中国古典小说的考证,禅宗史的研究等等,都是为主流学界所肯定的贡献,可不必费辞。而他的现代中国文艺复兴的纲领性口号“研究问题,输入学理,整理国故,再造文明”,若非以“兴趣散”为支撑,又岂可道他人不曾道,道他人不能道?兴趣散是他宏阔的学术视野和多方面开拓学术新局的坚实基础,也是他作为新文化运动领袖人物和自由主义大师的有力凭借,那种株守于一隅缺乏多方面兴趣和才具的国学家难当此任。
       胡适的“信心汤”不仅表现于文学革命,同样贯穿于他追求民主、自由的一生。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直到晚年,他对国民党的黑暗专制的批评不曾停止,50年代台湾《自由中国》事件使他严重受挫,但他“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的心性和对自由主义的信念并未丧失。晚年的他最爱吟诵的是顾炎武的诗句—“远路不须愁日暮,老年终得望河清”。
       可以断言,一个人离开校门,“开始撑起自己的肩膀来挑自己的担子”,如果真能服用胡适先生诚恳相送的三味药,我们必能拥有一个充实、盎然而有贡献的人生。胡先生的知行合一而不是坐而论道的一生,连同他的有趣的“三味药”之说,堪称为一切不愿虚负此生者的人生指南。
       (袁冰摘自2007年5月11日《杂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