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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远年的蔷薇
作者:何满子

《中外书摘》 2006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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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掺水现象
       甲:现在市场上的奸商真可恶,昨天我买一只鸡,看看很肥,买回来一杀,肉层中滴出大量清水,内行人说是鸡贩子给鸡注射进了水,你看,她几两水骗去了我块把钱。
       乙:你不过块把钱罢了,我前天买了一只甲鱼,也是注射了清水的,这回可是几十块钱给他骗了去,可恶之至!
       丙:不光是小商小贩,现在掺水现象到处都有。你读一篇洋洋洒洒的大文章,其中支支吾吾、颠来倒去地尽是些废话,不也是掺了大量的水么!
       各执一词
       四人读《新民晚报》,见报上有记一妇人在公交车上瞥见一乘客掉落一块多钱而本人不察觉,此妇人乃将脚移动金钱,踏于脚下;复佯作缚鞋带状,拾取了金钱。于是四个读者展开了议论:
       A:这女人真不要脸,贪图别人的钱!
       B:她不公然拾取,变了点法儿掩饰,可见其人还有点羞耻之心。
       C:一点小钱都这样贪,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可鄙!
       D:她究竟没有做大坏事,又没有去偷,不能过分责备。
       又有两评论家议论以上人等的议论:
       评论家甲:AC责人太苛,有欠厚道;BD则专讲可恕之道,又失之姑恶。——对双方都否定。
       评论家乙:AC是嫉恶如仇,不为过甚;BD是宽容待人,也是一种与人为善的态度。——对双方都肯定。
       录此可觇见人间批评的一种色相。
       洋文店名
       商品、市招盛行用洋文为时髦的风气,瓜有伊丽莎白瓜,未必没有维多利亚果,这也许是引进的品种,且不说它。奶油酥有“拿破仑”,看来也将有“希特勒”或“威廉大帝”。冷饮食品名色之多,令人昏头昏脑,其实不过是些寻常的冰糕、冰淇淋之类。
       据电台广播,有一店家名叫“奇士美”,原来是KISS ME(吻我)的音译;更妙不可言是一家叫“黑格饭店”的,记者问其命名之意,店主答道:“请看洋文”, 一看竟是HUNCER(饥饿)。真亏他想得出来,饭店是出卖饥饿的。
       我倒给某些个体户小饭馆想了一个恰当的洋文店名:“海鲜特”(HATCHET即斧头)。
       名片大观
       一友人系新闻记者,与社会各界人士接触极多,近年来收得大量初交者的名片,名片上职衔繁多,展示各种身份,有的颇为稀奇、友人曾单数则相告,录之以广读者见闻:
       一张名片上单印“自学成才”四字:一张在各种密密麻麻的衔头中,有“国家特别津贴享受者”一行;一张则在“同学会总干事”、“研究会理事”等衔头以外,印有“托福考试及格”一行;最妙的一张,印有“两届区人民代表竞选人”一行。
       由此可观世风,但尚未见有“中国公民”或“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领有者”的衔头列上名片,可见尚未挖足潜能也。
       美好世界
       倘若您精神抑郁,对现实不满时,请您千万要多看看广告。多看广告能增长乐观情绪,觉得世界前途光明,尽是些好人。他们处处为别人着想,牺牲自己,大蚀本、大出血来满足别人,为别人尽心服务。看了“免费赠送致富良方”的广告标题,你就不能不感动。须知登广告是要花钱的,他花了广告费,又免费帮人家致富。您得承认,世界上“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好人是有的。世界真是一片美好!
       天公地道
       报载:有一卖金条者,自谓掘之于古墓,因亟需用钱,愿以市价之七折出售。一人以现钞万元买进两锭。回家后一验,始知是假金子;而卖金条者骗得万元后,大喜过望,归视钞票,则全系假钞票云。
       世上即使法网森严,不法之徒仍能违法做坏事;但偶尔亦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巧事,彼此行骗,彼此上当,如假钞票换假金条即是。俗称“黑吃黑”,双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愚弄人者人亦愚弄之,可谓天公地道。但更多的是彼此假来假去,互相唬弄,而双方均习假以为常,心安理得,这又是一种世相。
       吹牛冠军
       甲、乙、丙三人,各夸其吹牛的本领,争吵不能定论,乃各以其经历作佐证:
       甲:我曾两次参加国际吹牛比赛,获得金质奖及荣誉奖。
       乙:那有什么了不得,比赛有偶然性,而且你可能是在一群低能吹牛者之间获胜,矮子中的长子而已。我曾被七种世界名人大辞典所收录,一致尊为吹牛大师。
       丙:兄弟没有二位的成绩,只是当了三年广告设计师,所设计的广告还算风行。
       甲、乙两人低首认输。
       儿童妙论
       报上说,惩罚小孩最有效的手段是不准看电视。只要以“不准看电视”来警告孩子,孩子就会乖乖地听话。
       由此想起了友人见告的一段两个小学生的对话:
       A:听说从前根本没有收音机、电视机,真想不通,不知那时候的人是怎么活的?
       B:噫,那时候的人不是都死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