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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与总裁们的心灵之约
作者:佚名

《中外书摘》 2006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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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新之 等主编
       本书中的作品都由企业家本人亲自挑选或认可。41位企业家的文字,如群星闪烁,侧重反映企业家的思考和灵魂性的东西,超越了“数目字”和“功劳簿”的记录方式,而呈现出更为深广幽邃的人文内涵。它使我们惊异地发现,在那些显赫的品牌名称和领袖职位背后,是活生生的人的群落,是思维激荡和心灵的悸动。
       黑白之间的屋檐下
       潘石屹(SOHO董事长)
       黑白之间存在着大量的灰,这才是真实存在。
       黑白分明,总是人头脑中的抽象,是人类的极端。
       曾经,我们把人分成了两类,好人和坏人。事实上,中间的,既有缺点、又有优点的人占绝大多数。
       看中国的山水画,大量是黑白过渡的灰色空间,比起电脑制作的色彩艳丽的电脑图画要有意境得多,也真实得多。我们看到的山川,不是电脑图画的样子。
       建筑中,有屋内空间,有屋外空间。而屋檐下的空间,既不是屋内、也不是屋外,这是中国建筑的特点,也是中国文化的体现。
       不是对,就是错。不是我们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这种极端的思维已经给这个世界带来了许多的灾难和战争。不是反恐的国家,就是恐怖主义的国家,就是这种思维的结果。
       要少一些痛苦和战争,我们应该站在屋檐下,用我们的眼睛看到一个真实的、在黑白之间存在着大量灰色的真实世界。
       电视把我们的世界抽象得更加的黑白分明,尤其是广告和电视剧。电视中的世界越来越成为一个极不真实的世界,从画面、色彩到电视里所发生的故事。
       CCW与其他电视台的最大区别在于,CCW总是那样的色彩艳丽、明亮,没有灰色,CCTV照明的用电量一定不少。相比之下HBO就是黑灯瞎火了。
       我们语言中,出现越来越多的极端词语,使用“太、很”多了一些,对事实准确描述的词语少了一些。
       全家人都病了,我整天奔波在医院之间。晚上给老婆总结和汇报一天的工作,老婆说:“我最怕的是,西医滥用抗生素和中医的胡说八道。”这也道出了东西方文化中两个弱点。西方文化总是要战胜、要消灭。东方丈化中想明白了说不出来,如“禅”。想不明白、不懂的就胡说八道、装神弄鬼。
       灰色建筑构成了古老北京的一道风景,让许多人怀念。
       打开电视看到某人为了选举,在肚皮上打了一枪。我在想用中华民族的“中庸”对付走“极端”的人确实需要不少智慧。
       多年前,有人用阶级、成分划分人群,结果是既荒唐又可笑。
       今天,也有人试图用阶层划分人群,同样困难。不是几个阶层就能划分清楚的。所以,这样归类、划分是徒劳无功的。
       大自然是完美无缺的,它什么也不缺少,也用不着我们费心去抽象成黑和白。
       总有人爱好搞各种各样的分类,那只是在黑白之间加了几档不同名称的灰,世界本来是光滑的连续的无边无际的曲面,分类只是把这个世界抽象成为锯齿形的折线,这不是世界的本质。
       世界犹如一幅丰富多彩的图画,人生也是一样。在把人们的工作和生活越来越精细地分类的过程中,生活和工作变得索然无味。犹如画布上抽下的一条线,失去了整体,什么也不是了。唯一能支撑人们孤独地往前走的是空洞的“专业精神”和曾经欺骗过卓别林的“专业化”。
       某经济学家,用一组数据、一个数学模型、几条曲线推导出:全球房地产泡沫几个月就要爆了,先从中国开始,中国先从上海开始,上海先从复地集团开始。这样的结论太自以为是了。全球经济和全球的房地产不可能抽象成他的几条曲线和一个数学模型,这种结论,基本上是哗众取宠,最后一定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最近,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余秋雨的《千年一叹》,多少古文明消失得无影无踪,多少古文明的国家破败得不成样子。唯一兴盛的是中华民族,为什么?余秋雨写了不少的理由,但我认为,是因为中华民族不走极端,信奉中庸之道,是生活在黑白之间屋檐下的民族,是对大自然有敬畏之心的民族。
       黑白分明是一种特定情形下极端的反映。
       单调是容易死亡的,因为相反之物不存在,没有了平衡。
       黑白只有两种,而黑白之间的灰有无数种。
       历史只记录暴力、极端,而忽略了宁静。历史中绝大多数的时间是宁静构成的。
       人们在赞美长城时,不仅是建筑的伟大,更赞美是大自然的魅力。
       手机上流行一条短信:“给长城贴瓷砖。”不知是说工程的巨大,还是说对长城的破坏。
       不懂装懂
       黄铁鹰(华润创业总经理)
       1998年,我一位大学同学回国探亲,他叫顾重之,是我在大学时唯一佩服的人。他是顾准的儿子,1979年全国高考北京状元,入学那年28岁,大二时太太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住在一间8平方米的单元房,没有钱和地方请保姆,太太也上班,因此他最多算个“业余学生”,但每次考试永远第一,并且拉第二名很远,以至于我们班在比成绩时,往往把他排除在外,我们总说:“不算老顾,我第一。”没办法,他有顾准的基因,做事就是严谨,一是一,二是二,不懂就是不懂,懂了就真懂,人品好,话又少,我们复习时为某个问题争执不下时,往往会说:“不信你问顾重之。”
       这次他从香港飞北京,我和公司一个同事正好和他同机。在机场候机时,三人闲聊谈到美国通肉电器公司。我那个同事说,全球大部分喷气飞机的引擎都是美国通用公司生产的。我说,不对,全世界的喷气引擎都是英国生产劳斯莱斯汽车的那家公司生产的。我们俩都没做过飞机发动机的生意,纯是外行之争。我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还是在哪本书看来的,反正这个信息在我脑袋里的印象很可靠。
       那个同事说,不对,通用肯定也是生产飞机引擎最大制造商之一。你看,人家还给我留一个台阶,可他的让步更使我确信我是正确的,特别是在我心里,这个同事在这方面的知识是不能同我比的,因为他不懂外语,很少出国,一直以来我都感觉比他强。我于是大声并以不耐烦、不容置疑、不屑一顾的口气说:你肯定错了,全世界所有喷气机的引擎都是由那个英国公司生产的,要不然我们打赌。
       同事说,打赌你可能输。我说,那打呀?!他说,不跟你打。
       同事很不情愿地不再跟我争了。后来我一直想,他主动停战,是由于我是他上司,他不想在我的同学面前出我的丑?还是一直以来他认为我比他学识渊博,他自己也拿不准了?还是两者都有?因为我知道那个同事的性格,他绝不会因为怕我而不同我争。
       我那个在美国当会计师的同学顾重之,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这场争论。到了飞机底下,他偷偷拉了一下我的胳臂。我回头,他用眼睛向我指了一下那飞机引擎。我抬头一看,上面用英文清楚地写着“通用制造”。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又宽容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还带一丝狡黠,只有在一起冒过险骗过人打过仗和分享过很多连夫妻之间也不会分享的秘密的人才会有的。
       万万没想到分手十几年后,我自认为在他面前我已算人五人六了,可一见面就让他给挫了个底穿,还需要他给留面子,可见我这人真是没救了。这个眼神结结实实把我抛回到“解放前”。
       我的同事不懂英文,也没看到那行小字,仍在前面走着。我再看他·时,他那被旅行袋压得稍稍斜着的背好像突然变得气冲冲的。
       后面那会说话的眼睛一定还在盯着我,前面这气冲冲的肩膀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回过头来,我夹在中间那滋味就别提有多难受了。怎么办?认错吧,这无疑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而且打得这么快、这么响、这么狠;不打吧,怎么再看这两双眼?
       犹豫了一下,我一把拉住前面的同事,说:“小齐,刚才你对了,我错了,你看这个飞机引擎就是通用做的,是老顾告诉我的。”他回头看了一下那引擎又看了一下我说了一声“哼”!
       我这么大度,这么勇于向他承认错误,竟只换来个“哼”。显然我刚才的不懂装懂大伤他了。
       事后我想,更伤他的是我用老板的势,不懂装懂硬说他不懂,在人前把他看低了。他的生气是有理由的,如果换了是顾重之,打死我也不可能那么确信,结果我那么强烈的不懂装懂,竟把他搞懵了,失掉了宝贵的得分机会,他一定也在恨自己脑袋不清楚呢。走在前面的人容易刚愎自用,因为他们往往率先踏入不熟悉的领域。在特定的时间内,不可能把所有因素了解清楚,必须拍脑袋。拍对了,你好彩,拍不对,你就是不懂装懂。连续几次好彩,胆就更大了,真以为你懂得多。
       当领导的更容易不懂装懂,还因为他们不仅要先说话,而且说错了往往别人不好反对;特别是在领导身边的下属明知领导错了,也习惯瞪着大眼睛点头,这使得领导更误认为真懂了。
       人们讨厌不懂装懂,在于有时不懂装懂的人往往先得到机会,使得那些一样不懂或懂得的人感到不公平,就像智力竞赛都抢着按电钮一样。现实生活比智力竞赛还要复杂千万倍,准备得再好,没有机会也赢不了。
       因此,走在前面的人不懂装懂是合理的,这是他们争取机舍的成本;人们讨厌不懂装懂的人,因为不懂装懂的人抢走了大多数机会。
       寻求人生的最佳“打”法
       曾文祺(明基中国总部总经理)
       我从高中就开始学打桥牌了。打桥牌是two table,每次4个人一队,8个人两个队分成two table竞争,没有成功和失败,没有好牌、坏牌,只有尽力把自己手里的牌打好。
       当你每出一次牌,你都必须研判现在的局势,猜想别人的牌型是怎么样的,然后记住其他人的牌型,预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打,如果猜错了,马上纠正,再找一个解决方案。但不是一个解决方案一直贯穿到最后。当13张牌拿到手,格局就已经基本确定了,你其实是在猜一个已经形成的局势。打桥牌的人,不会看到最后一张牌怎么打,他只会往下看个三五张,每打一步,他都看个三五张,然后综观局势,做最好的决定。每打一张牌,如果局势不如当初规划,就得依照新的局势,马上进行调整,这可以很高效地训练出一个总经理的心理素质。
       打桥牌时,你手上拿的一副牌没有所谓的好牌和坏牌,这一点也许有些人不理解,但如果你曾经打过桥牌,你就会知道。其实你每次拿到一副牌,都是一次对局势的研判,然后做最好的处理。或者做最佳的攻击,或者做最佳的防御,跟拿什么牌无关,却跟你的能力发挥的极限有关。所以桥牌是非常好的一种游戏。打桥牌养成的性格,使我今天在做市场的时候,别人认为很困难的事情,我觉得很兴奋,愈困难,价值愈大,赢过别人的机会也就愈大。
       另外,打桥牌还能养成非常好的心态。第一,不抱怨,总经理没有抱怨的余地,既然没有好牌、坏牌之分,就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而抱怨则会使他忘记去寻找最佳的解决方案;第二,打桥牌是一个团队在打,所以一定要信任对方,我要就他的叫牌,猜到他的牌型,我们俩的牌型凑到一起,才能赢。他不会认为他乎上拿的是坏牌,所以各种环境都不会把他打倒,他只会尽力做好他的事,他的心理素质要很高。打桥牌可以使自己悟到很多的人生哲理。
       人生不正是这样吗,没有好牌、坏牌之分,一个在富翁家里长大的小孩,老爸给他很多遗产,算不算好牌?不算,那个反而是坏牌!因为他的价值很可能不见了,他不敢也不愿去冒险,使他人生的成长代价提高,为什么?因为我们知道,个性越喜欢冒险的人,越有竞争力,创造价值的成本就越低,到达一定的程度后,不管风险增加多少,成本也不会再增加了;而不喜欢冒险的人,风险增加一点点,成本就增加很高。主管敢去冒险,底下的人才愿意跟你一起去冒险,表现出很足的创业精神,整条行动链才会很有力。所以,反而那种穷苦人家出来的小孩,敢拼敢冒险,创造价值的几率会比较高。用心打桥牌,真的会让你体会到,老天给每个人的环境是公平的,跟牌的好坏无关。
       在我一生当中,桥牌对我的影响很大。其实我们每个人,每天都拿着一副牌,对于每天发生的事情,朝着最佳打法去打。所以,很多人来找我,我都会给他解决方案,为什么?因为打桥牌养成的个性,一看到局势,找到最好打法就去解决。
       围棋是属于谋略型的,谋略的结果是我要把你杀掉,我要赢,你要输啊,所以围棋有竞争对手。可是桥牌没有竞争对手,你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即使你分析错误,重来,搞不好他也分析错误,也不见得输,所以桥牌只有你自己而已,你不用黑白分明地去跟他厮杀。
       围棋训练的是战场上的事情,永远都是一对一地争个你死我活;而桥牌训练的是商场、企业界的事,在真正商业的舞台上面,最大的竞争对手其实是自己,我产生了创意,产生了一个生意模式,然后我就好好地做好这个生意模式,不需要和谁去竞争,所以商场上可以没有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