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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那些花儿一样骄傲的女生
作者:岚宝儿

《青年文摘(绿版)》 2006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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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骄傲的女生,让我们知道,青春可以这样盛大,这样流光溢彩,这样深刻。
       周小欧的淡黄鬈发
       我们都不喜欢周小欧。
       她是开学第一天老师指定的班干部,学习好,长得漂亮,经常被老师叫去询问差生的情况……被人孤立,没人理,也算公平。而且我们等了很久,也看不出周小欧有俯下身,讨好我们的意思。这让她的周围开始布满障碍:起身回答问题时,她的长头发经常会被后面的桌缝夹住,她的座位上会莫名其妙多一块口香糖,然后粘在她白色的裙子上。有时被老师召见回来,走廊里会伸出无数条腿,羁绊之下,她像小鹿一样可笑地跳跃着……
       高一升高二那年暑假,学校挑选优秀学生干部去北戴河参加夏令营,班主任指定了周小欧。可她前脚刚走,教室里就有了嘲弄声,很大很嚣张的那种。第二天班主任宣布,周小欧主动提出民主选举。他强调一点,其他的班级都是指定的,借此证明周小欧的大度坦荡。
       加上周小欧一共7个班干部候选,那个下午,连我们都没有想到,周小欧的名字后面是一个滑稽难看的“0”。很久以后,我理解为即使在那样的花季年龄,想抵制一个人,也照样能无所不能。但是,真的,我们只是想让周小欧降低她的、在我们眼里很骄傲的姿态。
       那个暑假,有些索然无味。太过彻底的胜利,让周小欧从我们每个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再开学时,她顶了一头让我们目瞪口呆的淡黄色鬈发走进了教室,正是最流行的发式。我们几个女生,曾经凑在一起,用简易卷发棒,混合染发剂做成那个样子,招摇过市后,再乖乖洗成清汤挂面,各自回家。
       很快,班主任、教导处,甚至校长,轮番对周小欧进行训话。每次周小欧顶着那头鬈发骄傲地去,骄傲地回,教室里都很寂静。她坚持了足足半个月,才恢复了原状。期间她的班长被撤了,但是很奇妙,班上的男生没有人再发出怪叫声。他们的眼神,如同周小欧的一样,亮晶晶的,闪着异样的光芒。
       其实,一直到毕业,周小欧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听说念大学后,她和班上的好多男生保持着书信联系。我们还是很不服气,说那些青涩屁孩有什么可结交的?可是每个人心底的失落,只有自己明白。就像知道,在那场青春的较量里,各自收获了多少……
       安宁儿的挑战事件
       安宁儿是后来插到我们班的。艺术类考生,很短的头发,柔柔顺顺的表情。每节自习课,她炫耀似的起身,然后翩翩走出教室,去另一栋楼的画室。
       不是因为枯燥的素描比书本有趣,而是教室外的那个男生。他居然每天我行我素地伫立在那里,静静地等安宁儿出来。
       我们没有人嫉妒安宁儿。不是因为那个男生不优秀。他是绘画高手,学校乐队的主唱,俊秀忧郁的气质,无一不吸引着女生的眼球。那时我们认为,安宁儿能让他每天守候的,也正是旁人不嫉妒她的原因: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生,她的早恋,如同她的心脏一样脆弱。
       老师们都睁只眼闭只眼。只有一次,是学校的例会,操场临时施工,就改在了校门口进行。那里有一块足够大的绿地,校长站在台阶上,安宁儿和那个男生手拉手,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像电视剧里的画面一样,那种美感和震撼,羡慕和憧憬,是很多年后,我们顺理成章的爱情,所无法比拟的。
       尽管压力从上到下,安宁儿一点也没有沮丧。那个男生还是每天站在走廊里,等安宁儿出来,他们肩并肩向外走。
       班主任在最后使出了杀手锏。那时每个班有一个大学的保送名额,虽然只是二流的师范,但是那对安宁儿意味着,体检不严格,她也可以顺利过关。我们都明白背后的含义,为了符合保送要求,她就必须,起码是暂时放弃和那个男生在一起。
       我们私下里都给安宁儿打气,似乎她的爱情就像我们自己的,一刻也不能屈服,任何的迂回都不允许。她也如同我们希望的那样,坚持着,倔强着,不肯为了一个功利的名额低头。最离谱的一次挑战,她在班会上和班主任辩论,气得脸色发青的班主任抓起粉笔头狠狠砸向她。
       后来是那个男生的家长出面了。他的妈妈很霸道,公然闯进教室讥讽安宁儿。安宁儿比我们想象的坚强,她在羞辱下连眼泪都没在我们面前滴一滴。
       男生退却的那段日子,我们都很难过。保送名额是选举产生的,安宁儿几乎以全票当选。但她却转学走了,听说是去做手术,然后会去念一所自费大学。
       大一那年同学聚会,有一个女生说:“我们其实很自私,天真地以为投安宁儿一票,就能弥补过错。如果不是我们的怂恿,也许她早就接受那个名额,结果会完美很多。”
       之前我们怎知,一次青春的冒险是需要付出那样昂贵的代价来维护自尊和骄傲呢?
       孙可可的沉默对抗
       孙可可是我的同桌。她不是惹人攻击的女生:一张太过平凡的脸,胖,穿着朴素,学习一般,沉默寡言。她也不怎么招人喜欢,从不和人交流有关她的任何情况,一到周末就匆匆走人。
       有关她的流言本来很简单:宿舍有女生丢钱了,前后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现场只有包括孙可可在内的3个女生。另外两个女生都急切地表白着自己的立场,孙可可只淡淡说了一句“我没拿”就再没有半句话。
       我说你无辜,就好好解释解释啊。她漠然道,我平时说话就这样,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谣言铺天盖地而来时,又有人先后丢了几次钱,每次孙可可都在现场。于是连我也不得不信了。有人甚至在她面前刻薄地说:“看她那穷酸样就一定是她干的。”在我们心里,没有比小偷更可恶的了,但是更可恶的是她骄傲嚣张的态度。
       于是就联手整她。她的暖水瓶在拎起的瞬间会“哗”地碎了,然后有人会善意提醒,“大家注意看好自己的钱包,有人需要报销了。”大冷天,旁边的女生会“一不留神”端着满杯水“摔倒”在她的床铺上。偶尔她晚归,宿舍插上门,我们会睡得任她怎么喊也醒不过来……
       高三上学期,她转学走了。父亲升迁。我们怎么也不相信她是原副市长的女儿。确定后,更是嗤之以鼻,“那又怎样?她那德行到哪里也是一只过街老鼠。”
       再次有人丢钱时,我们都格外沉默。我们宿舍女生的关系变得格外微妙。谁也不再信任谁,相互像防贼一样提防着。更长的岁月里,我们都会这样惴惴不安。孙可可留给了我们一个沉默的背影,也留下了沉默的惩罚,我们怎么知道,青春的伤害会反馈得这样迅速而深刻?
       故事的最末尾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有一次我在街头闹市遇到一个同班的女生。我们平素关系并不好,但是我们却会心地笑了起来,后来她成了和我联系最密切的女生之一。因为当时,我们都顶着一头淡黄色的鬈发,正是周小欧当年的款式。
       原来,这些骄傲的女生曾那样照耀过我们的青春,只是当我们懂得时,早已经越过那时的光阴。
       (王欣摘自《少男少女》2006年7月A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