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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谁来为中国农民的医疗保险埋单
作者:蒋泽先

《中外书摘》 2006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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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农民的医疗保险与中国农村的医疗现状,是个令人不可忽视的问题。本文所涉及的一些具体状况,让人们了解到三农问题中的一个突出的方面。
       看病是要付钱的,农民知道这个理,知道这个理就不来看病。遇到意外“扛”和“拖”就没用了。昂贵的住院支付不起,惟一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
       农民欠医药费:这不是哪个县、哪座城市、哪家医院的问题,这已是一个普遍的社会问题。
       河北马河镇农民工老王高热,诊断是出血热,住进了北京地坛医院,住院治疗39天后痊愈,老王悄悄地跑了,留下的是5650元的欠费。
       还是地坛医院,进京打工的陕西农民工黄道福突患急性传染病,在地坛医院抢救了9天9夜。重新获得生命之后,他带着随身物品失去了踪影,留下8000元欠费。这都是2004年发生的事。
       前几年在海淀医院医务科,我看到一堆留作抵押的证件,有身份证、驾驶证、工作证、学生证。从籍贯看,河南、山东、新疆。
       医务科同志告诉我一件家属弃病人而逃的恼人的事。1999年深秋,北京儿童医院的医生们出了一次特殊的差。他们驱车几百里去河北定兴县,把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送回他父母身边,因为孩子的父母为了不交治疗费,扔下孩子自己跑了。孩子患的是脑病,经过医院的治疗,孩子已经恢复正常,就在医院向家长第二次发出交费通知之后,孩子的父母自己跑了,把孩子留在医院。病房的医生护士在完成日常治疗工作的同时,不得不承担起养育的责任,生怕孩子出现问题。为了保证孩子安全回家,医院专门派了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护送,其中的辛苦和花销可想而知,儿童医院已经为此背了几十万元的欠款。有的遗弃的孩子已经三四岁了,懂事了,每天哭着喊妈妈,医护人员实在不忍心听下去。
       北京这些医院的情况,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缩影。综观全国医院,此事知多少!上海、武汉、成都、重庆、哈尔滨,可以说,只要有医院的地方就有这类事发生。
       面对危重病人,你能不救?你敢不救?过去是道德约束,现在是法律约束。1999年5月1日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执业医师法》第24条规定:对急危患者,医生应当采取紧急措施进行诊治,不得拒绝急救处理。
       江医——附院急诊科有30多张观察床,急诊科主任黄亮教授告诉,欠费的大都是农民、农民工。农民以中毒、外伤、自杀类病种为多,农民工则大多数是意外伤害,偶有急腹症。有次郊区农村农药中毒,一下送来十几个人,时间就是生命,你这时还能问钱的事吗?如果是集体中毒,由单位付款,许多人就会赖着不走。如果是自己花钱,病情好转一点,人影子都不见了。外伤的农民工更可怜,无家属、无亲戚。如果老板在医院有几个熟人,还转弯抹角来叮嘱我们少用点药,少收点治疗费,只要不死,让他们赶快出院。我们尽心尽力了,病人获救了,治愈了,欠费了,按医院士政策,欠费的负担都落在医务人员身上。可以这么说,我们十二分地同情农民,当扣我们奖金时,我们又十二分地尴尬和无奈。
       黄亮问:“抢救后医药费由谁‘埋单’?”《医师法》中没有规定。各医院却有这样的规定。所欠的费用一律由科室自行消化。这个四川来的老乡抢救花费了l万多元,按20%扣除该科奖金,也就是罚经管医生那组医务人员2000元。最后,这个川兄回家的路费还是全科赞助的。
       一名护士说:“我们献出了爱心,医院并没有减少对我们的罚款,谁爱我们呢?我们也要活命。”病人的欠款是无底深渊,稍不留神,这个医生这个科一年的劳动就白搭了。
       这也就是医院、医生为什么怕接诊农民患者的缘由吧!
       该院医务科李建林副科长讲述了几件事。
       四川省达县亭止镇江阳乡两角村4组一个姓刘的农民来南昌打工,突然肚子痛。老板托人送到医院就诊-当夜确诊为急性阑尾炎,老板代他预交了1千元,进手术室开刀。拆线时,经管医生说,还欠几百元,请你交款,准备出院。当夜病人就不见了,这次欠费不多、
       有时不仅是欠费,连病人都不要。南昌市昌东镇一个妇女因交通事故受伤,送到医院昏迷不醒。家属不问,肇事者本身就贫穷也无力过问,医院花去了费用4万元。当病情稳定后,把病人送回家,家属竟又送回了医院,理由是:官司没打完。
       欠得最多的一次是陕西省安康市一名叫陈卫发的农民,他来江西武宁县打工。由于工地事故,跳楼逃命,被电烧灼伤,多处骨折住院抢救。老板丢下了2万元走了。而花掉的费用是7万多元,找谁要?要病人出院,病人还不肯出院,医院只好打电话找到安康市政府办公室,那边回答是,你们可以转告他儿子。又打通了他儿子的电话,又和其所在乡政府通电话。乡政府回答,他们家很穷,很穷。52岁的人还离乡背井打工,不穷吗?总得要把老陈送回家吧,老呆在医院也不是个事,他会走吗?最后找到救助站,护送这名农民返家。所欠费用只好成一笔呆账,挂在那儿。
       农民病人大都是意外伤害。如是救不活,家属或老板会弃人而走,如果能救活,痊愈,病人自己会席卷铺盖而走,欠费已超过了他们心理承受力。过多的欠费,即使——些农民倾家荡产也难还清。
       2000年元宵节,一附院脑外科接诊了一个颅内出血的民工,开颅止血是惟一的抢救方法,两个人陪同而来。拿着住院证说,先抢救吧,我们交费去。CT、剃头,推进手术室。手术有序地进行着,凌晨术毕。当值班医生找家属时,门外无一人,住院卡也不见了,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字谁也不认识是什么字。直到两天后病人清醒,才知病人是从四川来打工的,他还没有找到工作,就被骑摩托车的小伙子撞翻了。两人没有逃逸,送来医院。听说手术成功,肇事者还是跑了。病人醒来吃饭的钱都没有,护士长还得掏钱解决他一日三餐的问题。
       在《医师法》公布之前,一时半会儿不会死的病人,一些医院和医生是不会收的。我曾在安远县中医院见过这样的事。有一天,来了一个病人,是小伙子。右手肿得厉害。挂号,写病历。医生说要拍片子,片子报告说:骨折。要复位,要打石膏,要预交50块钱。当时50块钱是大学生毕业后1个月的工资。病人把口袋都翻尽,总共只凑到3块钱。医生没多说:“回去搞钱吧!”骨折的小伙子走了。我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搞到钱,若搞不到钱,那手会不会残疾?接诊的医生轻巧地说:你别白急,他们自己会找点草药熬熬,错了位,他们照样做事!大家都得活命!我还听说过,有个外伤病人十几里路赶来,没有钱住不进院,门诊止止血,打个绷带又被抬回去了。没钱的农民患了急症住不进院的情况,并非安远县才有,各县市都大量存在。一些退休的老医生回忆起来感叹不;已:农民的命,唉……没得到及时的抢救整复,结果必然是或死亡或残疾。
       过去,欠费可以打报告请主管部门补偿,也可以派人去乡下催账。后来补偿没有了,完全靠催账。
       我催过两次账,第一次是20世纪70年代末的一个冬季,医院选择了冬闲的日子里,组织我们下乡去收回欠费。
       我的任务是到赣州市湖边公社(现改湖边乡),按照病历上填写的地址,有的病人已经死了,有的患儿治病时五六岁,如今已是十多岁的大孩子,我们不得不挨家询问。下乡前医院都分配了任务,我的任务是2千到5千元。那次,我不仅没完成任务,所收的费用连路费都不够,我无法去完成这个任务,我的收费热情和力量被他的贫困彻底击败了,我落荒而逃。
       湖边公社就位于赣州市郊,靠近105国道,从市区骑自行车40分可达,耕地1.6万亩,1983年人均收入为318元。20世纪70年代末是多少,我尚未查到确切数据。我是从市区骑自行车到湖边的,那时湖边乡仅一条乡级公路,与105国道垂直,到梨芫背、到石灰山,去其他的小村都靠步行。
       我先到涌泉村,在村口找到第一家,门微开着;我敲门。里面说:“进来!”屋内光线很暗,窗户上都垂吊着几片麻袋,那是为了遮风。靠里间两个老人睡在床上,大概是年轻人的父母;一对年轻人也半躺在床上,被子盖着下半身。我走近看,床上没有棉絮,一张床单,下面是厚厚的稻草,青年人动一下发出吱吱嚓嚓的响声。这是冬天,他们没有穿棉裤,我看清了,是三四件中山装重叠穿在身上。我说明来意,说了病人的姓名,问他们认不认识。他们没有下床接待我,听完了我的叙述后,顿了片刻说:“怕是难收得到,工分算下来,我们这家还只几十块钱,听说队里账上没有钱,工分多的拿不到现钱,用谷子顶账,工分少的连谷子都拿不到。”我不信。在我心中农村是“青山绿水”,是“稻花香里说丰年”,我希望他们领我去找,顺便挨家挨户问。他们说,讨账的事是不会去的,我们走后,村里人会指着他脊梁骨骂的。我反复解释,当初我们医院以治病救人为主,现在你们病好了,药费还是应该还,这不是干什么坏事。最后还是经济杠杆起了作用,我答应,他陪我,我给他1块钱(那时我的工资是53.5元)。他也有条件,他是指路指门,躲在远处。有他领路,少走了不少冤枉路,5户病人都找到了,从这5户出来,我再不敢,也没有胆量和家属提要钱的事了。穷,穷得出乎我的意料。如果不是为了挡风,他们家的门一年四季、一天24小时都可以让任何人出入,没有——样物品可以值得去偷去抢的。连起码的热水瓶都没有,没有一床好棉絮,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只有灶前的几个红薯,可以拿到市场上,卖几角钱。无法用语言去描述他们的贫穷,他们从哪儿挤出钱给我?太阳过午了,还要走20多里地才能回公社,我希望他帮我找家可以用餐的农产。他领我去了他的朋友家。这家门口有辆载重自行车。那年代,这是稀罕玩意儿,我想小伙子不错,总算找到一家能吃饱饭的。我们在房门口坐着,农妇到厨房里炒菜,我好奇,也来到灶前。这位农妇动作麻利,取来一棵包心菜,洗净切好,点火,烧的是稻草和枝丫。锅红了,该放菜油了,只见她从灶前的墙上取下一块肉皮,在锅里擦了几擦就把菜倒进锅里,三下五除二,放水,煮,煮,熟了,起锅。虽然是白水煮白菜,我饿了,还是吃得很香。大概是同了路,吃了饭,付了劳务费,谈话多了,随便了,我才知道,陪我的小伙子和他老婆春夏秋冬一共就只有6条裤子,天冷不下地,捂在被子里,谁出门谁穿。没钱去做棉裤棉袄。赣南冬天时间不长,他们认为做棉裤棉袄是浪费。一年四季,他们壮劳力每天早晨都要进城挑担粪回村,四五点钟起床,走十几里路,那时城里粪很贵,说是去挑,实际是偷是抢,夏天深更半夜就出村挑粪,一担粪一个工,合10个工分。每个工分是3到4分钱,能挑回一担粪就有3到4角钱。问题不是天天有粪,下地的工分少,一年下来,一家人200到300元的收入。那年代养猪养鸡养鸭统统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收入就只靠种田和挑粪。
       走在返回城的路上,天黑了,往回望,烟囱里已冒出了火花,他们开始了晚餐,他们吃得早,睡得早,省点点灯的油。冬日黄昏下的小乡村很宁静很安谧,雾霭中闪着点点火花,很美,照一张相,不也可以题一首诗么?月光下小村睡着了。那夜,我死活睡不着,那5户欠费人家的破旧房屋,那病人呆滞的目光,那躲躲闪闪畏畏缩缩的女人,深深地、深深地嵌在我的记忆里,时间越久,沉淀越浓。他们经得起病吗?他们病了,城里人又会怎样接纳他们呢?回到医院,我甘愿接受批评,我宁愿检讨,我宁愿接受扣工资的处罚。
       第二次下乡是送病人回家,顺带收账,是上世纪90年代末。如果说第一次收费加深了对农民欠费的理解,那么第二次却平添了对农民欠费的许多困惑。一位外伤的病人在我科住了3个月,伤口好了,留下了残疾:右腿拐、右手断,嘴不张。肇事者跑了,家属也不管,欠费达5位数。决定送他回家,病人得知后买了老鼠药,威胁我们说再催他出院就要服老鼠药。请来了保卫人员,科室同事凑了几百块钱送给他,才同意回家。医院派了车,病人家在山区,下午才到。听说他哥哥在村里有点威望,不穷,盖了楼房。
       我想能不能向他说说欠费的事,顺便收收费呢?
       哪知,才和他哥刚刚讲,就见不到人影了。片刻,来了一伙人,要砸车,不让病人下来,要我们把病人带回医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车的尾灯也砸坏了,手机也拨不通,无法和外界联系。一看形势不妙,只好叫司机开车逃跑。刚启动,车胎漏气了,原来他们在胎上钉了一枚钉子。
       最后,由民政部出面,才安顿好这个病人。
       一位院长这样对我说:“说心里话,我们最怕抢救病人,尤其是民警送来的无主病人。救死扶伤是光荣的、责无旁贷的,见死不救,于理于法都不容。而这类病人都是无亲人或是无经济收入,病人救过来了,钱谁付?有时,还要负责他们的生活。
       “我们这儿有家镇医院就只因为全力以赴抢救了几个民工,最后民工未付一分钱医疗费走了,医院连买药的钱都没有,职工工资也发不出。不救,院长医生统统违法,救治结果还是挨了批评,领导指责院长管理不严,管理出效益,管理出形象,没有加强管理让病人跑了嘛,你可以派人去追,去讨嘛!领导一张嘴,找谁讨?民工回家的路费都是找人资助的。”
       目前,还没有足够的措施来解决欠费问题。广东省一家县医院因抢救一批爆竹烧伤病人,由于欠费过多,使这家医院濒于困境。医院要发展,要养活职工,所以圈子内流行这样一句话:“救死不扶伤”,医院在救死扶伤与生存发展的夹缝中生存。
       面对无钱的危重病人,医院医生别无选择;面对厚厚一叠的欠费收据,医院医生也无法做出选择。欠
       费可以把一个小医院拖垮,可以制约一个大医院的发展。医院的欠费由谁埋单?医院医生也无法做出选择。
       该怎样面对这些贫穷的农村患者呢?听说安远县有名护士长常自己先垫付,我决定采访她。20世纪70年代末,我在赣州市安远县工作了半年,安远县是座交通闭塞的小县城。改革后,开发了三百山,宣传了供香港同胞饮用水的源头东江发源地。就因三百山,安远开始有了点小名气。那时的安远县城不大,只有一条街,县中医院、县医院、县政府、文化馆都在这条街上。中医院在路中段,县医院在街尽头。逢三六九圩门诊还有百把人,圩过之后,冷清。说得好听一点是清静,说得丑一点是冷落。这次,在县医院手术室里,我见到了龚晓英,她已有20多年工龄,苗条身材,瓜子脸,很秀气。她的岗位很平凡,就在手术室和医生一起抢救病人。大多数病人是全麻,她的辛苦劳累病人是看不见,感受不到的。她说:手术室往往就是医院的上甘岭,抢救病人的生命往往就是那么一瞬间。在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下,进了手术室就得支付钞票。而农民患了急症时,往往是没带分文,或仅仅凑了几个钱,根本不够。在手术室工作的她,也就往往要挺身而出,不仅是挑起抢救的重担,还挑起病人欠费的重担。
       有一次,从孔田镇抬来一个叫钟仁娣的妇女,急腹症,术中要输血,病人没有钱,怎么办?她决定出面取血,账记在自己的名下,救人要紧。这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却触发了她。像这样送进手术室进行抢救而又没有钱或钱不够的农民,她遇见的又何止钟仁娣一个人。往往医生在手术台上等病人凑钱取血,拿药。医生怕欠费,不得已而为之。她在手术台下,要指挥护士救病人,又要为无钱的病人跑血、跑药,她怕误了抢救病人的时间。只要她当班,凡是钱不够的病人,她都勇于去挑这笔经济账。
       “病人会还吗?”我问。
       “大多数病人都会还,家境困难的,会拖几个月。不是他们有意拖,确实他们手头紧,拿不出来。”
       “手术室应该成为救命的绿色通道。绝不能因为病人缺饯而误了病人的治疗。”她要求手术室每个护士都这样做:“要血取血,要药取药,就是扣我们的工资,也不能影响抢救。”她有这点权,她就用这点权。几十年来,她都是这样做的。手术后,没有钱、没有营养品的,她会掏钱为病人解决,没有亲人或不会护理的,她会主动伸出手去帮助,她自己并不富裕,她是农民的女儿,一名赣州卫校毕业的中专生,她也要养家糊口,相夫教子。只不过行走在金钱和人道之间时,她选择了人道。她是全国卫生系统先进工作者,是省市优秀护士。龚晓英乐于助人,乐:厂为农民服务,那是她品德的崇高。我在想,为什么总要让品德崇高的人们承担那么多呢?政府、医院、企业可不可以筹集一笔钱供这些贫困的农民周转呢?
       一位医生笑了:“你傻想,如果是公家的钱,这些农民会还吗?”
       果真?
       病人并不知道,虽是国家办的医院,进入市场经济后,医院进入了“断奶期”,国家不仅不支付医院这笔医疗费用,一切办院的开支都包括在医务人员劳动的收入中,这就是医生所医治的病人留下的欠费要扣医生奖金的道理。病人一直认为国家的医院国家会拨款,这也是病人会逃费的主要原因。
       2003年9月12日,国家卫生部、财政部、农业部等11个部委召开贯彻落实农村医疗保险协调会。
       然而,谁来为1亿多农民工办理医疗保险,仍然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黄亮主任,这位获江西省十佳“师德”的医学院教授建议,应该由政府设立专门基金,在医院遭遇欠费时适当予以补贴。还可以设置医疗急救基金,充分发动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个人自愿捐资,对无支付能力的急重病患者提供救助。国家应尽快地把农民工纳入国家的社会医疗保障体系中。这不仅是解决医疗埋单、欠费埋单的好办法,更是实现社会公平、办好医院的好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