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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可盛的心
作者:马明博

《青年文摘(绿版)》 2005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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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英语中,碗叫“bowl”;在古代,有一种陶制或者瓷制的容器,叫“钵”。“钵”与“bowl”,发音如此相似。再往深里想,“钵”、“bowl”、“抱”、“饱”,碗的空性,就是等待中的拥有,拥有之后的等待。
       无情岁月,有情天地,碗固守着自己的质性。它随缘而又超然,无论是在碗橱中、人们手中、各种各样的锅边;也无论拿着它的那双手是粗茧还是细腻,是男还是女,是孩子胖乎乎的小手还是老人青筋遍布沧桑的手;更无论要盛进来的是淡汤还是浓粥,咸或者淡,青菜或者肥膏。
       它的形状,是执意要守住什么的姿态,外表坚硬,内里温柔,或者说外示以有,内蕴以空,所遇都能安受,从不主动攀缘。放什么给它,它都不起贪心。
       那时光也在这只碗里面,你我也在这碗里面,生活这片天地也在这碗里面。这碗里面,还盛容着一天天流水的日子、一天天的喜怒哀乐;盛容着使性子或者包容,自以为是的小伎俩或者恍然大悟的一瞬间;盛容着爱你或者恨你的人。碗里有情,有自然,有世界。
       像喜欢一个人,首先要接受一个人的秉性和胃口。一说到吃,就要涉及碗。离心最近的地方是胃。在心与胃之间,是碗。这时,碗里有爱情。
       城里的现代人讲求回归自然,羡慕粗布衣裳、粗茶淡饭的日子。在节假日,他们偶尔会携妻将子往田野乡间去,过几天农家生活。用粗瓷大碗吃饭,坐在夜晚生凉的农家小院里,天上一轮明月,碗中盛满月光。这时,碗里有自然。
       年幼时,在乡下生活,每到饭时,我喜欢依着凳子数在桌上摆碗。母亲将每个碗里盛满粥饭。我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馋得用手指头探一下饭汁,赶紧放到嘴里去。母亲佯装愠怒,瞪我一眼。眼前的碗,对应着一个个正急着往家走的亲人。即使对我这个小乖乖,母亲也不许我先动筷子。必须要等到全家人坐齐了,才开饭端碗。这时,碗里有亲情。
       天地悠悠。谁往这只碗里撒下几点骰子?什么样的筹码,对应着什么样的收获。骰子出手,自有它的必然与偶然。碗没有分别,它是冷静的,只是清冷地允许这几个点在其中旋转,叮当作响。碗外边的人紧张地屏住呼吸,然后大喜若狂或者黯然神伤。他们无知无觉于自己的处境,像围在碗里的小鱼。这时,碗里有人生。
       一日碰到商场里正在出售现代人有意制作的外形粗犷的碗,它很像寺院里僧人的钵,我一口气买了大、中、小三只。
       这三只碗,形状各异。大的,口大,肚浅,大腹便便的样子;中的,碗口内收一些,有些苗条;小的,才像常用的碗,只是它小得可人可意,碗壁上,一凸一凸的绳纹,摸着舒服。
       拿回家洗干净,分着放在案上。妻子看见了,说:“多像一家三口。”将小的放在中的里面,然后,中的抱着小的放在大的怀里。更像一家三口,夫抱着妻,妻拥着子。
       看着这三只摞在一起的碗,感觉温暖、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