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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张小含最向往的地方
作者:藤上风铃

《青年文摘(绿版)》 2005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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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含不是不漂亮,她皮肤白白,眼睛大大,要是单独看也算是个美女了,可是跟她的好朋友孙可可在一起就暗淡了。孙可可是那种美得可以放光的人,而且她有一个富裕的家庭,有足够的资金让她常常光顾淑女屋,打包Anna sui。所以她总是打扮得像个骄傲的小公主,而张小含在她旁边便成了灰姑娘。
       学校里那些想献殷勤的男生们知道张小含是孙可可的死党,脾气又好,就常常托她给孙可可传些东西,有时候是些讨女生欢喜的小礼物,有时候是情书。孙可可每次收下来便坐在床上一样样地看,看到些好玩的就敲上铺的床板,说小含你快下来,这个男生爆搞笑,你看他送我个什么?居然是袜子。逢着寝室没人,她便用各地的方言高声朗读某封情书中的一段肉麻的话,然后两个人笑得把床铺都要掀掉。
       那天上大课,是孙可可最不喜欢的经济学,张小含便陪她缩在角落里,掩护孙可可打瞌睡。上到一大半,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回头看,后面的同学塞过来一张纸条,小声说后面传过来的。张小含顺着她身后看去,一张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之后,远远地看到一个穿蓝色条纹衬衫的男生朝这边微笑示意,像一束阳光般醒目。张小含接过来,看到纸条被巧妙地折成了一个心形,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夹到书里等孙可可醒来时交给她。
       纸条上只有几个字,我是金融98(2)的蒋轶民,很想认识你,晚上9点半我在操场东侧篮球场等你来。孙可可撇撇嘴,现在的男生都怎么了,这么老土地冒充痴情,我就不去,说完随手把那张纸条扔进了垃圾箱。张小含说是个帅哥哦,孙可可嘁一声,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帅哥。
       晚上下自习正好9点25分,张小含路过操场的时候还故意朝东侧篮球场望了望,看蒋轶民是不是等在那里。灯光底下,一群人在打篮球,那么多同样的球鞋背心,张小含根本看不清。孙可可直扯她,东张西望看什么呢?她便支支吾吾地跟着她一块上楼去了。
       10点半,灯熄了,11点钟,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打在窗户上刷刷作响,张小含在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不知道蒋轶民会不会还在那里等。她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听到孙可可均匀的呼吸声。
       撑着伞到了操场,一路走过去,还没有到篮球场那一块,就听有个人轻声唤,孙可可!然后黑暗里闪出一个人影,正是那个蓝条纹。张小含在距他10米之遥的地方一鼓作气地回答,孙可可今天晚上不会来了,你不要等了,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黑暗里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和着雨声,咚咚咚。
       张小含没把昨天晚上冒雨替她打招呼的事情告诉孙可可,倒是在去食堂的路上又遇到了蒋轶民,他堵在张小含面前足足有两分钟,然后把一封厚厚的东西塞了过来。
       这次信封上写着,孙可可亲启。信封里面有7张纸,孙可可刚开始看着还不停地捂着嘴巴笑,还跟张小含说那傻瓜昨天真在那儿一直等了,可看着看着就没了动静,纸张哗啦哗啦地往后翻,也不吱声,挺认真的模样。看完了,孙可可说我还真没见过写得这么好的情书,有点小感动了,你肯定看到他长得不丑?张小含点点头,说挺阳光的。孙可可扬了扬手中的信,说他信里写着晚上还要在那儿等,我们一起去会会吧。张小含说好啊。
       孙可可见到了那封长信的作者,他比她想像的要好,用张小含的话说就是很阳光,所以把那份素日里的高傲旗帜统统降了下来,她露出了甜甜的笑,还把细嫩的小手伸过去说你就是蒋轶民,我是孙可可。像领导接见一样。蒋轶民大概有些不相信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说,认识你很高兴。说这话时显得他有些略微的笨拙,但可爱至极,孙可可和张小含都笑了,孙可可又说这是我好朋友张小含,蒋轶民欠身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刚开始三个人在操扬上绕着圈儿逛,没一会儿,张小含声称说自己还有作业先回去了,在隐身之前她回头看了看,两个模糊的身影看上去是那样和谐。
       孙可可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灯都熄了好久,张小含在一片漆黑中听着孙可可轻轻地脱衣上床睡觉,略带兴奋的呼吸声,她觉得自己离得很远很远。
       蒋轶民追到孙可可的事情像个爆炸新闻很快就在校园里传开,有人叹息有人笑,还有人断定这段恋情不会长久。当事人充耳不闻,牵着手在校园里溜达。张小含落了单,假装愤愤地说孙可可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孙可可笑嘻嘻地把新买的零食和化妆品全部推到她面前说,人家好不容易恋爱一次,你就成全我吧,我以后介绍帅哥给你认识。张小含有些不明白,说你这次怎么就动了心呢?孙可可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爱情这东西大概就是这样吧。
       从那之后,孙可可跟张小含在一起的话题全是围绕着蒋轶民的,两个人靠在被子上头对着头,轻轻说他如何懂情调,如何细心,说话又是如何讨人喜欢,讲到动情处就紧握住张小含的手直摇晃,生怕张小含不能设身处地地体会。她一下子不是人人仰慕的公主了,而是完全被迷倒的一个傻孩子,张小含惊异于孙可可这么大的转变,她静静地听着她的述说,仿佛置身事外。
       5月的时候,孙可可过生日,她拿着爸妈给她的一大笔钱在天星酒店订了一桌饭,客人只有张小含和蒋轶民。
       蒋轶民来的时候带来两束花,一束是送给孙可可的红玫瑰,一束是送给张小含的郁金香。孙可可挽着蒋轶民的胳膊说:小含,看我亲爱的多有心。蒋轶民被夸得一脸羞愧,张小含微笑着收下,说谢谢啦,我喜欢郁金香呢。
       三个人吃吃喝喝到一半,孙可可上洗手间,蒋轶民突然问张小含,你喜欢荷兰吗?张小含一下子愣住,荷兰?就那样吧,说完便抱着一杯优酸乳狂喝,直到孙可可回来。
       那天晚上回去,张小含躲在被子里哭湿了枕头,心里酸疼酸疼的。她曾经在学校论坛上贴过一篇帖子,说她最向往的地方就是荷兰,因为那里有风车,她想跟自己的爱人站在那些风车的中间像蒲公英一样飞起来,彼时她爱上了一个叫蒋轶民的男孩,满脑子都是跟他的幻想。
       大四还未结束,很多人都在焦头烂额地忙着找工作,孙可可的父母已经替她办好了去英国的签证,而蒋轶民也跟一群同学南下去了深圳,两个人自然而然地终止,就像翻书翻到了最后一页。其实,这段感情能够坚持三年之久已经超乎张小含的想像。
       临行时,孙可可抱着张小含说:小含,你不要怪我,声音哽咽。张小含以为她是对这几年她重色轻友的反悔,于是拍着她的肩膀说怎么会怪你呢,换了我肯定也一样,像哄一个孩子。
       孙可可走了,张小含便从上铺搬到了下铺,不久也找到工作,离了校,在一家荷兰的外企工作,即使去不了阿姆斯特丹,沾点边也好吧,从此衣着光鲜地出入写字楼。每每想到孙可可或者蒋轶民,心底就会有隐隐的伤痛。某天随意走到学校门口,正踟蹰着是否要进去的时候,传达室的张大爷叫住她。“你走的时候,床铺底下有个小箱子没有带走啊,清理寝室时发现的,我想你忘了总是要来拿的吧,放了快一年了。”张大爷转身进去拿出一个小箱子,那箱子张小含是熟悉的,孙可可在宜家买的储物盒,现在上面却贴了张小含的名字。
       里面是一封信,那封蒋轶民写给孙可可的长达七张纸的信,这封信也是惟一一封孙可可没有跟她一起分享的情书。
       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页页地翻过去,突然掩面而泣,蒋轶民信里有一段写道:他曾经看她刚刚洗完头湿发落在腰际的模样很是楚楚动人。孙可可是短发的,而且从来不在学校里洗头,倒是她自己,喜欢洗完头发也不吹干,任它湿漉漉地搭在肩上。
       翻过第七页后,居然还有一张纸,那是孙可可写的,她说早就知道蒋轶民最初喜欢的并不是她,大概弄错了姓名,可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于是故意跟蒋轶民恋爱,可后来发现他的确很可爱,更是不肯放手,直到离开。
       张小含终于明白可可临行前的那番话,可是一切都过去了。路过花店,她买了一束郁金香,跟当初蒋轶民送的一个颜色,淡淡的紫和着淡淡的黄。捧到工作室,荷兰方的同事说:咦,谁送的?好浪漫。她苦笑,又不是玫瑰。那同事瞪大眼睛,在荷兰,郁金香才是代表爱情的。
        (方明摘自《知音女孩》2005年7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