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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如果你见到我的小王子
作者:于筱筑

《青年文摘(绿版)》 2005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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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的冬天这么温暖
       莫小北中午扯着林蓝要去二食堂吃烧鸭。莫小北的破锣嗓子让整个楼层的人都听到了。为了让莫小北不再制造高分贝的噪音污染,林蓝皱着眉头说,好吧好吧,依你了。莫小北立马嘎嘎嘎地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把林蓝的小熊维尼的毛毛手套套在了自己手上。
       走出教室的门,风呼呼地就往脖子里钻。真冷啊。莫小北挽着林蓝的手臂,拼命地往林蓝身上靠。这幅画面看起来滑稽极了。胖胖的莫小北一直扯着瘦得风都可以吹走的林蓝。一直扯一直扯,林蓝的腰被拖得弯弯的。就像一棵小树苗上面结了一个大西瓜的样子。
       二食堂很远。莫小北和林蓝走了十多分钟,快到食堂的时候莫小北就冲向了窗口。大家被她那气势给吓住了,纷纷让到一边。可是这时候,旁边也出现了一个男胖同学。他用身子把已经趴在窗口的莫小北顶了顶,“你干什么插队啊?”“什么嘛!”莫小北不甘示弱地回顶他。
       “小北!”林蓝在关键的时候叫住了一头发怒的小母狮子。而那男胖同学旁边也适时地出现了一个很帅很帅的男生。他对着莫小北笑一笑,莫小北就觉得浑身都在发烫,温暖极了。
       小雪人
       下午第二节课,坐在第一组的莫小北同学发现下雪了。大朵的雪花从天上飘下来。莫小北张大了嘴巴痴痴望着窗外。然后她开始兴奋了,她按捺不住地兴奋了。她不停地搓手,双颊潮红。这样的话如果再过一分钟老师就发现莫小北了。可就在这一分钟下课铃声响起来了。莫小北的动作简直比鸵鸟还快,她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冲到了操场上。
       很多同学走出教室。南方很少下这样洋洋洒洒的雪。大家在操场上叫啊跳啊。莫小北叫着跳着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是中午在买烧鸭的时候那个眼睛很亮很好看的男生。莫小北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他很安静地笑,说:“没关系的。莫小北。”
       莫小北晕眩了。他知道我。天啊,他居然知道我!
       林蓝利用活动课的时间做完作业后,到操场上找到了莫小北。期间莫小北完成了一件丑得无可奈何的作品——她堆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歪鼻子塌眼睛的小丑雪人。
       莫小北失眠了
       其实莫小北也知道彭宇的。只不过,在这所快四千人的中学里,莫小北是拜托了很多人才打听到彭宇是刚刚转过来高二理科班的。
       莫小北放学和林蓝经过天府路时买了两块磨堡蛋糕。然后莫小北嚷嚷着说自己累了不走了要坐公车。于是莫小北和林蓝就挤上了开得像蜗牛的33路车。莫小北一上车就瞄准了一个有人要下的位子坐了上去。然后她大声叫着:“林蓝,快来,我抢到一个位子,我抱你。”
       莫小北左顾右盼的时候发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是彭宇。莫小北立马后悔极了,这么野蛮的样子怎么就被彭宇看到了呢。所以等林蓝一来,她立刻站了起来。她站到彭宇的旁边。她很羞怯地问,怎么你也坐这路车回家啊?
       彭宇没有说话。他笑着捏一捏莫小北粗粗的胳膊。
       因为这一捏,莫小北16年来第一次失眠了。她偷偷发短信给林蓝。“林蓝你知道吗?33路车的扶栏多么高啊。你看到车上的那对情侣了吗?她把手吊在他的肘弯里。”
       或者我们都不用说
       莫小北的枕边有一本《小王子》。莫小北觉得彭宇就是她的小王子,他有着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和水晶一样的心。她在数学作业本后面的封皮上写满了彭宇的名字。她老是跟林蓝说起彭宇。在她的眼睛里,彭宇是那么完美。
       莫小北中午自习的时候在MP3里听到了一首歌。里面那个好听的声音在反复地唱,“哎哟哎哟哎哟,我要我们在一起。”莫小北突然很有一种冲动,她想去找彭宇。很想很想。
       于是莫小北就做了一件勇敢的事。她没有叫林蓝,她一个人去了高二理科(3)班的教室。她托了同学进去叫彭宇。他出来了。莫小北撮着手崴着脚,她要说话了。
       “彭宇,下午放学我们一起去车站坐车吧。”她说。
       他说:“好啊。”
       网吧外寂静的夜啊
       莫小北变了。她不再吃零食。她不再大声说话。她不再嘎嘎嘎地笑。她甚至连早餐也不吃了。有一天上课,莫小北的肚子发出了巨大的咕咕声。同学们哈哈大笑。林蓝小声地问:“你是不是没有吃饭啊?”莫小北摇摇头。
       放学的时候,林蓝拉住了莫小北,“今天我们一起走!”莫小北摇摇头,嘟囔着说:“我要去找彭宇呢。”
       林蓝火了,很大声地说:“莫小北,我不管,今天你必须和我一起走。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吗。你每天不吃饭,把所有的钱都剩下来给彭宇了!”
       “不是的。不是的。他爸妈出差了。要过很多天才回来。”莫小北用力挣脱林蓝的手。
       “你去他家附近的网吧看看啊。”林蓝甩下一句话气冲冲地走了。
       莫小北怔了好久。她没有去车站。她一直走到了林蓝所说的那家网吧。推开门,她看到了角落里的彭宇。她没有说话。网吧里的暖气让她打了一个哆嗦。于是她走出去。
       有很大的风。天气预报说今天最低气温零下5度。天上开始飘起雪。莫小北戴着帽子站在网吧的旁边。站了多久她都忘记了,她的腿重得跟铅一样。天上的星星很亮,天很蓝。
       我有多讨厌你
       妈妈12点的时候找到了在网吧外的莫小北。数学老师也发现了莫小北作业本后的秘密。他们天天都在和莫小北谈话。莫小北从来不哭,也不争辩。她只是沉默。沉默是她最执拗最无声的反抗。
       莫小北这个星期一直很少和林蓝说话。她认为林蓝出卖了自己。不是她告诉妈妈自己在网吧,她的事情就不会被发现。
       莫小北一个人在路上走。天空阴沉沉的。她看见街道的拐角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孩子在给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钱。然后他们拉着手消失不见。莫小北的眼泪安静地掉下来。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哭。
       如果你见到我的小王子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到真相,莫小北恐怕永远不会相信大家告诉她的关于彭宇的事。她不相信彭宇是个不学无术、沉溺游戏打架闹事在别的学校呆不下去了而转过来的小痞子。他的眼睛那么明亮。他的笑容那么善良。
       原来一切美好都只是自己的想像,都是我一个人的事。莫小北这样想。
       是的。喜欢也是我一个人的事。谁都会在这样青春的年纪里经历这样的喜欢。这样的喜欢,这样的疼痛,这样的忧伤,通通由自己去承受,自己才会真正明白成长的意义。
       她想明天,她要拉着林蓝去二食堂。她要拉着她去堆一个小小的丑雪人。她会说,我的亲爱的,如果有一天,你见到我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