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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爱情树
作者:淡 月

《青年文摘(绿版)》 2005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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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热带,或者温带,有这样一片树林,茂盛地生长着各式各样的树木。它们在那里生根、发芽、成长、恋爱,直到死亡。它们借着无常的风,向生命中的另一半表达感情,用叶子笨拙的舞动谈情说爱。它们彼此相爱却咫尺天涯,永远也无法依靠甚至触摸对方。
       然而,有这样两颗种子,幸或者不幸,它们几乎落在同一个地方,又一同生根、发芽、成长。就这样,在一棵树的土壤中,长出了两棵小树。幸或者不幸,它们互相爱上了对方。它们知道周围的树都在羡慕它们,因为它们彼此依偎,可以倾听到对方体内汁液流动的声音,可以感受对方成长的节奏。在别的树无力地猜测着远方爱侣的心意的时候,它们夜半私语、缠绵悱恻,把心袒露在至爱的眼前。
       阳光、土壤和水分,是所有树生存的必需品,对于沉浸在爱情中的它们也不例外。为了长得更高,它们把根深深地扎在土里,在狭小的空间里,它们的根渐渐地连在了一起。
       可是,一棵树的土壤,怎么可能支持两棵积极生长的树呢?终于有一天,无论它们如何努力,都无法从土壤里吸收到足够的水和养分了。一心要一个幸福将来的它们,开始彼此缠绕,互相依靠,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必长得太粗壮而达到较高的位置,争取更多的阳光。
       它们生长着,血肉开始相连,它们把对方融进了自己的生命。土壤越来越贫瘠了,它们也缠绕得越来越紧,直到它们开始窒息,汁液无法流动,才发现彼此缠绕得太紧了,就像狠狠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但是它们无法分开。它们那曾经繁密的叶子开始脱落,它们开始听不到对方体内汁液的流动,它们开始体会不到对方的生长,它们开始不能感觉对方的爱。
       它们渐渐地枯萎、死去了,只剩下两具至死都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躯,在就要看见辽阔天空前的那一刻。
       相爱,让它们杀死了对方,也杀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