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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山友威廉
作者:杨 肖

《青年文摘(绿版)》 2004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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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步长城
       我最早知道威廉,是在我们山友圈子的启蒙读物——老版本的《山野》杂志上。那是1991年的《山野》冬季号,标题为《奔腾在长城上》的一篇文章里,简要介绍了他在1987年从嘉峪关到山海关进行的2470公里越野长跑的冒险经历。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1997年春天我们一起骑车去长城露营的路上。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八十年代的那个长城探险家。但他的山地车、专业的露营“行头”以及到了野外如鱼得水的那种感觉,让我觉得他不光是老外,还是个“老户外”。
       当时我只有Diamond山地车,一条高品质的羽绒睡袋,其他的装备乏善可陈,但我对户外活动的热衷与他不分轩轾。事实上,自从我们熟识以后,都认为对方是自己的最佳露营伙伴,是最好的山友。而每年利用业余时间,结伴考察长城、享受户外生活,更是我们乐此不疲的“保留节目”。
       1998年5月,他送给我一本他写的书《独步长城》。坦白地讲,对于他的那段长城冒险经历的了解,更多的是在一起露营时聊天听来的。威廉在1987年用78天的时间,以惊人的毅力从嘉峪关徒步跑到了山海关。一路上,风餐露宿、劳累伤病……威廉克服了一切困难,成功地使这次旅行成为他生活中最重大的经历。他说:“我之所以能跑完长城,关键的原因是中国农民给我的友谊。”当时他只会讲一句汉语“你好!我是英国人”。当他打着手势,请求当地人给他食物、水和一个睡觉的地方时,淳朴的北方农民从来没有拒绝过。
       那时是我的革命年代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威廉介绍了他的汉语名字——“洋红军”,威廉风趣地说,我们都姓Yang,但我的这个 Yang是洋鬼子的“洋”。
       这个名字来源于威廉的另外一次探险旅行。曾在西安理工大学任教的威廉,利用1991年和1992年的暑假,走金沙江,访大渡河,爬雪山,过草地,跨越6省逾1100公里,分段徒步重走长征路,探寻伟人毛泽东的心路历程。在路上,威廉得到了一个他很满意的汉语名字——“洋红军”。那是一些当年参加过长征的老人,对这位同样有着红军精神的外国探险家的肯定。有一位老红军甚至亲切地称他为“小洋”。他在1993年毛泽东诞辰100周年前夕出版了《随毛长征》。威廉说,那时的他,是毛泽东和中国革命的学生。要了解中国就要了解毛泽东,要了解毛泽东就必须了解长征。
       “那时是我的革命年代”。就连威廉的好朋友——美国人斯科特和布赖斯都受到了他“革命”思想的感染,分别取名为崔向东和李红旗。
       
       山友之约
       在威廉送给我的《随毛长征》一书的扉页赠言里,他写道:“愿你在远行时,总能走得更远、更舒适、更安全。”这是一位资深探险家朴素的户外观。我们都认为,如果要去野外露营,就应尽量用最好的装备。每次去野外露营,我们总要精心准备,从服装、背包、帐篷、睡袋,以至野炊炉具、灯具、食品等,决不肯马虎。1999年冬天的一次露营活动中,我们俩用了三天时间去走一段从来没去过的野长城。当时差不多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又赶上大风降温。黑夜中的野长城,风雪肆虐,在我准备的高山帐篷里,我们像佛爷一样安然入睡。后来威廉高兴地说,只要和我搭档,任何天气都可以去野外露营。
       我很欣赏威廉的这样一句话——在野外,我们的哲学是“不必吃苦”。他的意思是,在装备、服装、食品和安全因素上,我们应该尽可能地让自己感到舒适和享受。而在锻造自我体能和意志方面,我们都堪称是“牦牛级”的。
       威廉给我起了一个我非常喜欢的绰号——Gear Guy(装备迷),那是因为我深受其户外哲学的影响,喜欢购置各式各样的露营装备。在装备选购上,威廉给过我很多好建议,比如,使用安静、自然的颜色的服装和帐篷。
       我们在野外除了探讨装备,也经常思考长城的文物保护和环境保护问题。当露营者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要将它整理得比来的时候还干净,这是野外不成文的规矩。早在1999年冬天,当我们目睹了在野外发生的一些不文明行为时,威廉和我开始讨论,要在国内山友圈子里推行一套“野外的规矩”,并且要与专业的户外用品企业合作,共同推广“山友之约”。所谓“山友”,自然应该与山为友。那些不文明的露营者是不配称做山友的。
       威廉说中国将来户外用品的品牌越来越多,具有户外精神和环保理念的品牌会更加受到消费者的青睐——这是国外已有的经验。威廉主动接洽了韩国Black Yak公司驻京机构,得到了他们的积极响应。于是,我们最初在野外讨论的“山友之约”的构想正逐步实现——前不久,威廉代表国际长城之友协会在北京的三所高校、两个户外主题的酒吧作了5场主题为“推广Black Yak山野行为规范”的讲座,并组织了“与自然和平共处”的长城环保活动,在山野、在长城,实地推广宣传Black Yak山野行为规范。
       威廉和我都非常喜欢Black Yak这个品牌。他说,那个牦牛头的标志看起来很酷,印在服装和帐篷上很好看,具有野外的意味;Black Yak也是国际性的名称,中文、英文读起来都好听;再者,这个品牌来自韩国,但只有中国西部才有牦牛。威廉拥有很多不同品牌的野外服装和装备,但是现在,我俩用得最多的还是Black Yak。有时当我们去野外露营背得太重时,他也许会幽上一默,说:“We are Yaks.”
       威廉在做演讲时对山友们说,国际长城之友协会推出的“Black Yak山野行为规范”没有版权,任何山友和户外群体均可拷贝,并欢迎宣传:
       1.带走垃圾,不乱扔,不隐藏;
       2.走小路,不踩踏农田;
       3.除非呼救,不大声喧哗;
       4.不吸烟,不放炮;
       5.使用背包,不用塑料袋;
       6.不破坏花草树木,不惊扰野生动物;
       7.“方便”之后,用土掩埋;
       8.在背包有空地时,捡拾别人丢弃的垃圾;
       9.向路人宣传山野行为规范。
       后来,我向威廉建议——将山野行为规范更名为“山友之约”,因为后者读起来不拗口,并且不显得说教了,山友们看到更有认同感。威廉又将其提升了一个高度,改名为——山野之约。他说,这些约定不仅适用于山友,所有去野外活动的人们都应该遵守。
       不爱长城非好汉
       在八达岭长城,随处可见关于“不到长城非好汉”的那句非常糟糕的英文译法——You are not a hero unless you climb on the Great Wall.威廉将其改为Who are we if we can not reach the Great Wall?在北京的过客酒吧,威廉给山友们展示由酒吧老板小辫新设计的国际长城之友协会的会员T恤衫。他说,他要把毛泽东的诗改一个字——“不到长城非好汉”改成“不爱长城非好汉”,并且相应地译成英文Who are we if we can not cherish the Great Wall?这些文字上的修改,对曾经在新华社特稿社担任改稿编辑的威廉而言,也许是最有意义的修改。最早提出“Wild Wall”(野长城)和“Wallscape”(长城景观)概念的,也正是威廉。
       在一起考察长城的活动中,他总是如此细致入微地探索长城、融入他对长城的深厚情感——“我时常抚摩那些城砖,遥想在古代,是什么样的人在建造城墙,谁把这块石头放在这里……”
       在一些风景区的长城地段,各种形式的垃圾污染和不合理的开发所造成的破坏触目惊心。威廉说:“长城雄伟壮丽,足以让每个中国人骄傲,但看到如此情景却让我伤心。似乎很多人对长城不以为然,虽然在电视上歌唱长城,但并不是真正爱长城。很多人去长城,无非是去玩玩,吃顿饭,然后回家。夕阳西下时,长城上下一片狼藉,餐盒、空瓶大煞风景,长城要是有感情,一定会哭的……”
       威廉对我说:“我爱长城,我不爱捡垃圾。我更愿意将我的时间用于著书立说、拍照和探索。但是,长城脏了怎么办?所以,我要大声疾呼——不爱长城非好汉!”
       从第一次发起美化长城的保护活动到现在,已经过去6年多了。为了保护长城,威廉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劳动。有时,在缺少资金来源的情况下,威廉还自己慷慨解囊,支撑长城环保站的继续运作。为了使保护工作组织化、长期化,他于2001年注册成立了国际长城之友协会。协会的目标是协助中国文物部门的工作,以保持长城古朴的历史风貌。
       在京郊某段长城,威廉设置了一处环保站,雇佣5位当地的农民捡垃圾。我则协助威廉,负责检查环保员的工作。在环保站区域内的长城两侧以及通往长城的山径上,树立了十块长城环保告示牌,上面用中英文提醒游人——除了照片什么都不要带走,除了脚印什么都不要留下,保持长城古朴的魅力。其中有一块牌子因为离城墙太近,威廉后来组织村民将它挪到离长城稍远的地方,此举意在避免环保措施本身干扰环保。
       威廉现在所关心的是,要争取更多的山友加入我们的行列,共同恪守山野之约,珍爱我们视为乐土的野外,并且向社会推广山野行为规范。就像我们协会的一位山友所说的那样——只要我们坚持,最终会感动上帝的。
       附:威廉·林赛简历
       威廉·林赛,英国人,现年47岁。毕业于英国利物浦大学,主修地理和地质。
       在英国、美国和德国出版发行的《独步长城》一书中,威廉回顾了他在1987年沿着明长城进行的2470公里越野长跑的冒险经历。后来,他被新华社誉为“探索长城最成功的外国友人”。
       威廉在中国生活的十多年中,在长城上就度过了600多天。现在,他与妻子吴琪和两个儿子杰米和汤米居住在北京。
       1998年,威廉向中外媒体披露了这样一个事实,长城的环境正受到威胁。同年,他组织了两次长城清扫垃圾的活动。他的举动受到了有关政府部门的认可,1998年10月1日,国务院向他颁发了“友谊奖章”。
       自1998年以来,在一家外国公司驻京机构的赞助下,威廉指导了“保护长城不受现代化的侵害”项目,与北京文物局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进行了密切合作。
       威廉对长城保护的权威性的评论受到了中外媒体的关注。他曾经为BBC、DISCOVERY CHANNEL、 NBC等拍摄有关长城的电视片做历史和实地顾问,还为多家国际知名杂志撰写文章。
       2001年4月,威廉在香港注册成立了“国际长城之友”协会。近来,威廉与北京文物局共同向世界文化遗产基金会申请,将北京地区长城的文化自然景观列入其“2004年100个濒临险境的文化遗产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