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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突然
作者:和菜头

《青年文摘(绿版)》 2004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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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用一个词来形容我对女性特质的看法,我想我会选择“突然”。
       在我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就对这一点有了充分的认识。在每一次郊游前的大讨论中,当初步确定地点后,大家对具体活动项目进行技术性探讨的当儿,往往有女生跳出来,郑重建议换个其他地方。在这些郊游活动中,没有一次是按照预定的计划和路线去执行的,因为总是有女生会冒出来说“不如我们……”
       那时候我总在猜想,如果红军长征的指挥者是位女性,那么红军走过的距离可能不止二万五千里。在我波澜壮阔的家庭生活过程中,更加深了这一印象。
       迄今为止,我家老太太是和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位女士。她在我生活中的出现,绝对称得上是奇峰突起。打我上小学起,她老人家就经常无声无息地打开书房的门,悄然站在我身后,检查我在干什么。或者,在我上课走神的时候,时不时能看见她老人家的脸在窗口一闪而过,叫人满头冷汗。等终于上大学了,离家几千公里路,以为终于可以逍遥自在。谁知道在一个暴风雨之夜,校园里山洪暴发,这时却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
       我花了16年时间,大概可以猜测出一个方程的解是在怎么一个范围,作为一个气象学毕业生能勉强预测24小时后的天气。但是,我想我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包括我家老太太在内的女性下一秒钟会说什么、想什么、做什么。如果按照理论所说,有一天电脑能够模仿人类的智力活动,成为人工智能机器的话,那么第一台电脑也会是个“男”的。这也让人能最终理解,为什么《圣经》里说上帝第一天造的是亚当而非夏娃。
       在我看来,如果能把男女的大脑构造做一对比,它们应该是截然不同的。男性的大脑里可能全是电路板,神经电流按照规定路线运动。而女性的大脑里则是很多不断生灭的泡泡,它们是不同的想法。旧的还没有破裂,新的就已经产生,而且源源不断,永无衰竭。这或许可能解释为什么女性的主意改变得那么快,新主意那么多。这个过程应该很有趣,而且意义非凡。人类如果都按照男性的思维模式线性发展,这世界将是何其乏味无聊?在很早以前,人类社会就全民进入了男权世界。一本世界历史充满了杀戮、征服、阴谋、战争,无非是不同的男人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做着相同的事。但是,当我们看见示巴女王远途跋涉突然出现在所罗门王面前时,历史都因为她而变得芳香动人起来,我想这并非只因为她带着大量的黄金和香料的缘故。
       若一定要给这种突如其来的行动找一个理由,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在暴雨之夜涉过没膝的积水,敲响她儿子的房门只为给他一个惊喜。或许,这就是一个解释:爱。因为在心里的这种爱,让她们一刻都不能停留。